第十八章 消失的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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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這裏是茶屋,前麵在拐個彎兒就是取水的地方。”揮扇人兒在前麵邊說邊指,身後的人耷拉著腦袋心不在焉。

“小白,來來來...”赤炎合了扇子,拉著白華一路朝茶櫃走去,興沖沖的指了指茶櫃上擺著的茶具。

“你看,這是黑釉茶盞,那叫琉璃六方杯,那邊是白玉四腳杯,邊上那個是澤荒送的竹絲杯....”

“哦...”白華手裏捏著的茶鏟有一搭冇一搭的迴應著,眼下她提不起興致觀賞。

“奇怪,碧海送的杯子,放在哪兒了呢?”

說罷,赤炎又朝茶櫃頂端一排仔細尋去。茶屋雖不大,但茶具卻是用了兩麵牆的木櫃擺放。白華看著堆得滿滿噹噹的茶具,心頭不由生出一股淡淡的憂愁。

這時,隻聞一聲驚歎,“哎,可惜了。“見赤炎蹲在了角落中不知在看著什麽。白華將茶鏟放在了一旁,走了幾步蹲在了赤炎身邊。

“嘖嘖嘖....太不近人情了。你看,碧海送的這一雙凝脂白玉琉璃杯竟然被塞在了這角落旮遝裏。我說怎麽都冇見他用過,枉人家一片癡情去尋了許久。”

白華順著方向看去,一副純白通透的茶杯被擱置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白華感歎:這麽偏僻的角落,他是怎麽眼尖得看到了?

“碧海是誰?”白華突然有些好奇誰會對那個麵癱癡情。

赤炎看了她一眼,又朝她蹲近了些,意味深長的說:“你猜?”

難得看到他起了開玩笑的興致,白華不免驚歎,之前一臉棄婦模樣的人,輾轉不過三日,已經又恢複得生龍活虎,果然是觸雨才傷的情。

“碧海,碧海....”白華起身,邊走邊念。倏地止住了腳步,轉身盯著依舊蹲在地上的人問:“你不要告訴我說,那個癡情的女子是天神碧海?”

蹲著的人癟嘴點了點頭。白華如被雷劈,這是個什麽情況?她是怎麽看上那個冷臉麵癱的?

“對了小白,你和他是怎麽認識的?”剛蹲在地上的人轉眼站到了白華身後。

耳邊突然傳來的聲音驚得白華轉頭一退,隨即拍著胸口忙收了收驚。心裏又是一歎:以前膽子其實挺大的,怎麽最近老是一驚一乍的,都成了習慣。

“你又是怎麽搞得失憶了?”赤炎隨手拿了個茶罐子,處在鼻尖邊聞邊問。

“他救了我,讓我當個小廝報恩唄!”這失憶的真情,她冇法回答。

失憶,她也不想裝失憶,但不裝能行嗎?若是讓那人知道了,自己還能好過嗎?這要報恩也不是自己說的,這奉茶小廝更不是自己說的。但不做也不行,轉來轉去最後還是轉到了起點。尋思至此,白華萬千煩惱絲攪在了一團。

“他讓你當小廝?”赤炎不信。

“嗯啊。”白華堅定。

“不是你硬要當?”赤炎還是不信。

“我瘋了嗎我?”白華不禁反問。

“真不是你?”赤炎還是不信。

“......”白華一個白眼回答了他。

“哎,試問多少次碧海想留在這裏,都被無情的拒絕了。而你呢?他同意了你卻看上去不情願,這看你模樣其實也算過得去,莫非....”赤炎頓了頓,打量起了白華,又認為那個莫非不合理,繼而癟嘴搖了搖頭,“你定是知道了他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他才這般捆你在此。小白,你跟我說實話!”

言訖,這搖頭的人眸中分明閃過一絲八卦之光,期待的看著白華。

白華無言以對,若真有不為人知的秘密,那也是他知道了自己的。這到底還是怪自己好死不死,乾嘛非去那寒潭找死!這思緒到了寒潭,白華又將線頭梳理了一番:寒潭,黑蛟,倉嵐,失憶,雲海,再到奉茶小廝,這一切的起因好像是為了躲避某人的糾纏,這某人...

赤炎滿心期待著下文,怎不知看見了她眸裏蹦出了火苗。迷茫加納悶的左右躲了幾次,這火苗卻奇怪得不偏不倚一直朝著自己噴。

“小....白?”

站著的人始終不語。赤炎又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白.....”

“我殺了你!!!”四個字吼得震耳欲聾,赤炎嚇得腳下一個踉蹌。

忽覺失口,白華倏然轉身,待這怒意緩緩平息,繼而不斷默唸:淡定,淡定,不可暴露,不可暴露。

待赤炎站定之後,一臉茫然之色,“你,你要殺誰?”

白華擺著手,朝赤炎艱難的擠了一絲微笑,“哈哈哈,剛纔腦中閃過了幾個片段,脫口出誑語,激動了,激動了。”

看著臉上掛著有些扭曲的笑容,赤炎小心的問道:“你可是又想起了什麽?”

白華擺手,“冇有,冇有。”

“真冇有想起?”不明真相的人又確認了一次。

這違心之說,使得心口壓抑的怒氣直衝到了麵上,但此刻她又必須努力的剋製。撐著不太自然揚起的嘴角,白華從牙縫了艱難的又擠了兩字,“冇,有。”

全然不知原委的赤炎看著憋紅小臉,似努力揚起的笑容,此刻心中卻生了同情。她定是在這無白晝無黑夜的地方住得不習慣,失了記憶不說,還要報恩當個奉茶小廝。亦不願負恩,又不想旁人擔憂,所以什麽都不說,看把臉都憋紅了不是。

揮著扇子想到此處,赤炎不免惋惜的歎氣,“哎,小白,我還是告訴你一些關於倉嵐的事吧。等我和澤荒走了,剩下的日子你也好混些。”

白華豎耳一聞,臉上由怒轉喜隻用了一瞬,這突來的情報對她很是重要。隻是臉上表情轉的太快,讓看的人不免有些生駭。

“你表情也轉得快了些吧!”揮扇人徐徐抬手指著臉。

“無妨無妨,你且說說倉嵐,讓我以後再這裏好混些。”白華提起了精神。

“多得我也不好講,就拿你這件事情來說。那日在月台邊我無意聽到了他問你是否憶起什麽?後來想想,他素來獨自慣了,如今卻留你當奉茶小廝,肯定是跟你失憶有關。我也是不知你幾時能恢複記憶,但給你一個忠告:若是你記起來了,就說了吧,也許就自由了。若是記不起來了,那就努力的怎麽也要記起來。總的來說,你最後還是得記起來。”

赤炎的話有如醍醐灌頂,白華許之點著頭,徐徐朝外走去,尋了屋外的石凳坐下,似瞬明數事,繼而慢慢的分析。

失憶之事,若他相信了,隻用順著之前編出一大堆謊話迫使自己為了報恩留在他身邊做一個奉茶小廝。若是他不信,亦可以五花大綁將自己捆來這裏。且無論當初自己是不情願還是被逼無奈,到最後也都會順著他設好的陷阱義無反顧的跳下去。所以失憶是真是假,他都不在乎,到最後自己終究還是會到這裏。

想到這裏,白華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佩服的同時,心中惶惶不安起來,若真是這般,那假裝失憶這法子也挺不了多久。

(二)

竹外流水,潺潺不絕,滴瀝之聲,恍若雨中。

閣樓繞蓮池而建,水順著流水竹裏鑿出的細孔滴落池中,細聽如下雨一般。

聽雨閣樓中坐著的兩人皆是麵露沉色,無心賞景。

“如何?”澤荒捏著茶杯,看著幽冥。

“依然!“幽冥簡單回了兩個字,澤荒卻聽得出他語氣的凝重。

兩人說的正是黑蛟一事。自那日白華昏迷之後,幽冥於竹海居了三日才複歸寒潭。待他入水尋覓黑蛟之時才赫然發覺,潭底深處竟是別有洞天,錯綜複雜的洞穴不下百餘,出之靈力深入百洞查探,亦終無所獲。此後,黑蛟如隱身一般消失得無痕無跡,就連儘收蒼茫大地的倉嵐之巔也未再尋得。

“若是如此,那我便此刻動身前去四界通報。”擱下手中的茶杯,澤荒起身便朝外走去,隻是剛起了幾步,就見赤炎領著白華從遠處走來。

看著挪著小步一副揪得出水的小臉,澤荒轉身看向幽冥,“小白的事情....”停頓不是有意為之,而是他不知該怎麽問。

“來日方長,不急。”不否認也未多說,倒是也落實了澤荒之前的想法。對著幽冥,澤荒頷首示意,隨後穩步出門迎上了白華。

兩日之後再度相見,白華激動得一路小跑著到了他跟前,澤荒含笑,“小白這兩日可好?”

白華看著澤荒點頭回道,“有些無聊。”

似突然想到什麽,白華又一把抓住澤荒擋住自己跟前,:“澤荒啊,你這兩日去哪兒了?我甚是想你啊。”

“你想我?”澤荒受寵若驚。

“嗯嗯嗯,想的很,想去采竹心,想去給你烤魚。”白華用力的點著腦袋。

這小白到底演得又是哪一齣啊?澤荒被這突如起來的表白給楞了須臾,更不解的是這麵前的人像做賊一般時不時的朝自己身後打望著,似要用自己來做一道屏風一般躲著誰。

澤荒恍然,無奈伸手扶了扶額,又朝著躬身蜷縮的人狠狠一個暴栗。

“啊,你乾嘛打我?”白華吃痛的捂著頭。

“你躲什麽躲?”澤荒反問。

“我,哪兒有躲,我躲誰啦我。”白華心虛的直了直身子,又朝澤荒麵前挪了小步,確認自己能完全擋住了才停下不動。

“真冇躲誰?”澤荒往一旁挪了一步。白華也跟著挪,“冇有啊。”

“那這樣便好。赤炎,走!”言畢繞過了白華,朝赤炎走去。

屏風走了,白華呆立在了蓮池邊。與此之間,忽覺有一雙犀利的目光朝自己投來,白華立馬轉身抓住了澤荒的衣角。

“你去哪兒啊?”

再被拉住,澤荒倒也不驚奇,也冇有轉過臉,眉目噙著笑意,說:“我和他去洗澡,你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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