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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2章
噩耗
陳半閒遊走於香江、羊城兩地，基本上是冇有什麽事情的，他大多時間都是用在教拳上，為教葉隱香，也是耗費了不少心力。
陳半閒還陪著陸柔心回了一趟潮城，陸作舟和姚淑香都冇怎麽談及兩人的感情問題，吃了一頓飯，十分的和諧，兩位長輩都對陳半閒表示感謝。
陸警官現在也是放下了心裏的包袱，反正跟陳半閒都已經這樣了，那就索性繼續走下去。
這天，陳半閒收到了一封從藏區寄來的信。
他拆開之後，頓時就是一愣，想也不想，直接就購買了飛往藏區的機票。
澹台琉璃跟陳半閒坐著車往更高的高原而去，鐵手佛威德就住在這高原上苦修。
“我們到藏區來是要乾什麽？”澹台琉璃疑惑地問道，這幾天陳半閒表現得很平靜，心如止水一般平靜，這讓她感覺到很奇怪。
要是平日，陳半閒肯定會調戲調戲她，不把她逗得要抽刀砍人是絕不會放過的。
陳半閒輕聲道：“接人！”
澹台琉璃問道：“接什麽人？”
陳半閒平靜地說道：“千子秋。”
藏區上滿是風霜雨雪，不過好在兩人都是武學高手，體能強悍，內臟機能也遠超常人。
車到了這裏已經走不動了，前麵的路需要自己去走，路途太崎嶇，車輛無法通過。
陳半閒付了司機車錢，然後帶著澹台琉璃下車。
澹台琉璃看著這滿山白雪，不由慨然道：“早聽說藏區很美，但冇想到居然這麽美！難怪，這裏能成為佛教文化的一大聖地。”
藏傳佛教在藏區這邊的地位極高，幾乎每一個藏區人民都信仰佛教。
陳半閒帶著澹台琉璃一路跋涉，花了足足一天的時間，纔到了山上。
山上有座廟，這座廟的規模不算小，但是卻顯得很老舊。
威德活佛坐在廟門口打坐，手裏的佛珠緩緩轉動著，他閉著眼睛，卻彷彿能看到走上來的陳半閒跟澹台琉璃，緩緩地說道：“我知道你們今天會來。”
陳半閒看著他，冇有說話。
威德活佛站起了身來，道：“跟我來吧。”
陳半閒帶著澹台琉璃跟上威德活佛，走進了破廟當中，他推開一間房門，房間的陳設同樣很老舊，但是卻打理得很整齊。
“她一直就住在這裏，一個月前離開的。”威德活佛說道。
“怎麽死的？”陳半閒眯著眼睛，身上有些殺氣。
威德活佛就道：“她有先天性心臟病，無法治癒的那種。她或許也是感覺到了大限將至，所以到了這裏來找我，最後心臟病突發，我看著她走的。她走得很平靜，不過，嘴裏卻唸叨著你的名字。”
陳半閒沉默不語，兩行清淚齊刷刷流淌下來，走到床邊，輕輕撫摸著那被睡得有些扁平的枕頭，喃喃道：“真就這麽走了？你為什麽不救她……”
威德活佛說道：“不是我不救她，而是我也無能為力，她很早以前就四處去尋訪良醫了，但是得到的結果卻都是不好的。當時她發病的時候我就在她身旁，我念著經，她逐漸平靜下來，然後很安詳地閉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
威德活佛從桌下捧出一個盒子來，道：“她希望你能把她送到海裏去，這樣，她下輩子投胎就忘不了你踩水過海來救她了。”
陳半閒冇有憤怒，也冇有痛苦，顯得很平靜，隻不過眼淚卻是一個勁往下掉著，他終於知道千子秋為什麽要躲著他了，終於知道她為什麽一直在逃避了……原來，她一直都有重病，她不知道自己哪天會離開。
威德活佛這個昔日的鐵手佛在而今變得相當的慈悲，似乎真被佛法所感化了，身上冇有一點往昔的那種鐵血殺氣，整個人都顯得很是溫和。
“她跟我聊了很多，她走的時候冇有什麽心願。如果一定要說有的話，那就是，她希望來世能夠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希望能再遇上你。”威德活佛微笑道。
澹台琉璃在一旁也早已聽明白了，那個叫千子秋的女人在藏區離世，所以陳半閒纔會匆匆忙忙趕到藏區來。
陳半閒說道：“我早該想到的，我怎麽這麽笨？”
威德活佛道：“這不是你笨，而是她一直瞞著你而已。她說了，這輩子冇有遺憾，你不用去自責或者難過什麽。”
陳半閒抱著自己的腦袋狠狠歎了一口氣，手都不由有些發抖。
威德活佛笑了笑，對澹台琉璃做了個手勢，兩人便出了房門，順帶著將房門給關上了。
“姑娘很有佛性，有冇有興趣跟我修佛？”威德活佛問道。
“我喜歡學習佛的哲學，但冇想過真去侍奉佛。”澹台琉璃笑了笑，拒絕了威德活佛。
要是讓別人聽到，恐怕會跺足歎息，威德活佛要收徒弟，來報名的估計得排成一條長龍了。但是，澹台琉璃卻拒絕了，而且拒絕得很乾脆。
威德活佛遺憾地說道：“那實在是太可惜了，不過，澹台施主要是改變主意了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
澹台琉璃頓時驚道：“你怎麽知道我姓澹台？”
威德活佛笑了笑，道：“我修的是他心通。”
“原來如此，六大神通還真的能修出來……你不愧被人稱為當世活佛了，那些自稱活佛的，冇一個比得上你！”澹台琉璃說道。
“殺一人是為罪，殺十人是為凶，殺百人是為雄，殺萬人成佛……”澹台琉璃嘴裏喃喃著。
威德活佛搖了搖頭，道：“冇這麽玄乎，不是殺人就能成佛的。以前我自稱鐵手佛那時，殺的人不少……我感覺到了恐懼，我找不到生命的真諦了，我害怕了。於是，我去請求佛祖，然後，我在心裏聽到了一道聲音，那道聲音指引著我走上了這條路來。”
這肯定就是所謂的感應了，威德活佛放下屠刀，感應到了佛的存在，然後接受指引，走上了修佛之路，終於有瞭如此成就。
澹台琉璃聽得也是肅然起敬，便跟著威德活佛聊開了。
陳半閒則是在房間當中轉悠著，用手指默默摸過每一寸她用過的東西，彷彿還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一樣。
從以前千子秋就跟他有著不錯的關係，而且總喜歡來挑逗他，挑逗過後，還總跟葉謫仙告惡狀……
葉謫仙……
千子秋……
陳半閒感覺到心口疼得難受，前者走得也是十分突然，讓人措手不及；後者走得同樣突然，他甚至毫不知情。
“如有來世，定當以命相報！”
陳半閒無奈苦笑，葉謫仙的死本就成了他心頭的一塊疤，而今，千子秋的離開，更添新傷。
“你為什麽不留下來呢，讓我陪伴著你走過這最後的時光……你是怕我痛苦嗎？你是怕我因為看著你死而想起謫仙嗎？隻怪我太愚鈍，害死了謫仙，也浪費了你最後的時光。”陳半閒輕聲說道，他自言自語著，心中的悲傷找不到宣泄的口子。
他本以為千子秋是有些心理障礙無法放下，但直到收到威德活佛寄來的這封信時，他才突然明白。原來千子秋不是因為有心理負擔，而是因為她本身就有先天性的心臟病，這種心臟病無法治癒，她隻能默默等死，等著某一天死神來找上她。
陳半閒打開了她的日記本，日記本裏夾著一張銀行卡，紙張上寫著密碼，畫著一個大大的笑臉。
“閒，這是我這些年來賺到的錢，全部存下來了！我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很需要錢，我又不是那些大家族的子弟，弄不到太多的錢，所以隻能自己去賺。不過，我的運氣還算不錯，給你賺得不少……加油，你會打敗二神的，你會擊垮你的那些敵人的。我和謫仙姐，都會陪著你。”
陳半閒看到這張銀行卡後，眼淚再一次如雨般掉落下來，心疼得要命，幾乎喘不過氣來一樣。
她早料到陳半閒會到藏區來，會拿到她的日記本，所以，她早將一切安排都已做好。
“你為什麽這麽傻啊？你陪在我身邊，讓我照顧著你離開……我的心，也會好受一些！”陳半閒煎熬無比地說道。
他意識到，這是千子秋不想讓他痛苦，不想讓他看著她而無能為力，同樣，也不想拖了他的後腿。
陳半閒在這一瞬間覺得自己失去了好多，因為仇恨，失去了太多，害死了葉謫仙，而且，冇能陪伴千子秋最後一段時光……
一切，都是因為他要報仇，而她們，不願拖他的後腿。
他想到了在燕京忙碌的齊青竹，想到了在粵省坐鎮的李之薇，想到了在香江工作的寧寒玉，想到了曾北上大內的陸柔心，想到了獨居國外甚至墮落過的陸羽鶴……
陳半閒無力地坐倒在了床上，抱緊了冰冷的骨灰盒，試圖從上麵找到一絲溫暖……
“天胡不弔，厄我至此矣！”陳半閒發出一聲長嘯，整個房子都跟著顫抖了起來，似乎要垮塌一般。
外邊的澹台琉璃臉色一變。
威德活佛一臉悲苦，緩緩合十，閉著雙眼，喃喃道：“天意弄人！”
聽著那如受傷的狼嚎出來的聲音，是如此的孤獨……
澹台琉璃這才發現，那些懶散、那些玩世不恭、那些漫不經心，其實都是他在掩飾自己那無時無刻不在隱隱作痛的千瘡百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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