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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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克放蕩不羈著將兩條腿都翹在了桌上,整個人都斜靠著躺在高背椅裡,他遠遠地看著這對今天纔剛相認的堂姐妹。他獨自喝著杯中烈酒。

在弗蘭克的心中永遠裝著一顆自由的夢,權利、地位這些都不是他所看重的。

責任與義務,他也向來置若罔聞。就包括現在的這場晚宴,他都疲於應對。如果不是有酒有肉,那或許他會立刻騎上馬去,將這一切繁瑣的人際關係統統拋去九霄雲外。

他的心中裝下了一整個世界,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孩童時期,自他攀登上了龍穀最高的那座山峰的那一刻開始,一顆想要探索的種子便在他的靈魂深處萌芽了。

世俗就是最牢固的枷鎖,而弗蘭克·裡·坎雷利亞,早就掙脫了束縛,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將他長久困在一個地方。

因為他所嚮往的是太陽升起的地方。他所夢想的是如風一樣,隨心所欲著去往世界上的任何一處地方。

直到伊芙吃飽喝足了,連晚禮服長裙都藏不住她圓鼓鼓的肚皮,赫米菈才小聲說:“你知道塔利亞為什麼一看見弗蘭克舅舅就像是看見了仇人一樣嗎”

伊芙雖然猜到了一些,但還是迷茫著搖了搖頭。

赫米菈微微一笑,將伊芙拉近身邊,然後湊在她的身邊竊竊私語著說:“因為他在塔利亞即將與他結為夫妻的前一天,拋棄了未婚妻以及騎士的身份還有安東尼奧家族未來繼承人的資格,背了把劍,騎了一匹紅鬃烈馬,跑去滿世界冒險去了。”

“想象一下我的堂妹。如果換做是你,在婚前的最後一天被未婚夫甩了。你穿著潔白無瑕的花嫁,站在教堂的七彩聖光下,你的親朋好友齊聚一堂,這原本是幸福的見證,但他們最終看到的卻是你的笑話……”

“而且你的這位未婚夫寧可不要領地,不要爵位的繼承權,甚至就連自己的騎士身份也拋棄了,就隻是為了把你甩掉,還令彆人誤會以為你是個臉上長滿疙瘩和皺紋的老巫婆,令你還有你的家族蒙羞,你會怎麼做”

“我會,背一把劍,騎一匹馬,追上他,然後把他揍得鼻青臉腫!”伊芙憤憤說道。

赫米菈歡喜著揚了揚淡銀色的眉毛,看著伊芙的綠色眼睛,笑道:“塔利亞也是這樣想的,她花了半年時間纔在一間鄉下的小酒館裡追上了弗蘭克舅舅,並向他發起決鬥。”

“可弗蘭克舅舅卻在決鬥之前請她喝了杯酒,並在酒裡下了迷藥,等她在酒館的客房裡醒來時便已經是第三天了。而且還被弗蘭克舅舅順走了馬以及身上所有的錢。最後她為了湊夠回家的路費,不得不賣掉了身上的盔甲與劍。”

“回到了家族後,塔利亞便發誓,誰要是想娶她,那麼就得提著弗蘭克·裡·坎雷利亞的腦袋前來!但我親愛的的弗蘭卡舅舅卻一直活到了今天,還從中斬獲了全北地第一劍士的稱號……”

聽著聽著,伊芙最終還是冇能忍住笑意,她笑的眼睛都彎了,還好塔利亞不在這張桌上。

赫米菈舉起酒杯向坐在桌邊角落的弗蘭克·裡,敬上一杯。她大聲說:“祝你平安,弗蘭克舅舅!”

之後又向另一桌的塔利亞舉杯敬酒道:“也祝你平安,我美麗、忠誠又勇敢的藍薔薇騎士!”

晚宴的尾聲,弗蘭克·裡主動找上了喝得微醺的塔利亞。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我無意招惹你,所以請你放鬆你那攥緊的拳頭,耐心聽我說。如果你非要照著我的臉來一拳不可,那麼我會帶著臉上的傷,向赫米菈殿下,向我可愛的外甥女訴說。”

塔利亞見四下無人,揮起一拳就撞在了弗蘭克的胸口,將他打的悶哼一聲,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

“去呀,去告狀啊!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流浪漢!”塔利亞神情凶惡,恨不得再給那個負心漢來上一腳。

但她畢竟還是有教養的北地貴族,見弗蘭克冇有還手的意圖也就不再無理取鬨。

弗蘭克舉起雙手投降道:“我知道你討厭我甚至是憎恨我,但你不能因為我而遷怒伊芙琳娜。他是我大哥的女兒,也是坎雷利亞最後的希望,她必須得到教育,優良的教育。她有領悟魔法的潛能,她是近百年來唯一一位真正的坎雷利亞。她擁有龍血之力。隻有在穆林普特魔法學院裡,她才能真正學會掌控自己力量的方法。”

塔利亞認真聽完後說:“穆林普特學院不是想進就能進的!也不是有天賦就能被錄取。這座學院,對外,每年隻開發十個名額,而且隻麵向權貴。從前的坎雷利亞或許夠資格,但現在……”

她搖了搖頭,毫不客氣著揭開現實:“現在的坎雷利亞隻剩一個揹著劍滿世界浪跡的流浪漢,以及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財富、巨龍、權利,一無所有,隻剩下了個名頭。”

“我知道,我明白。”弗蘭克說,“但赫米菈殿下卻在學院擁有一席之地,我是說,能否讓伊芙琳娜以侍從的身份……”

“根據學院規定,侍從可冇有旁聽的權利。學院將知識攥得很牢,不會給區區侍從學習的機會。”塔利亞將他打斷。

但弗蘭克卻又將話題搶了回來:“但赫米菈殿下卻能給自己的堂妹提供這個機會。”

“那你為什麼直接不去找你的外甥女為什麼要來和我說?”

弗蘭克攤了攤手說:“這正是赫米菈殿下的安排。她的原話是:出於安全考量,如果要安排新的侍從,那就必須獲得全職負責她人身安全,最忠心,最可靠的藍薔薇騎士,塔利亞軍士官閣下的許可。”

“好的,我準許了。現在,你立刻給我滾遠點!”塔利亞話音剛落,弗蘭克便不再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他轉身就走。

但很快便又被塔利亞喊停了。

“等等!”她說,“你從北地一路逃難而來,冇有人比你更瞭解那場災難,我以皇家近衛騎士的身份命令你,向我說明一切!從頭說起,不得隱瞞任何細節。”

弗蘭克轉過身來,他總是放蕩不羈的綠色眼眸裡忽然多了幾分憂鬱。他一手指向星空,然後緩緩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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