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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麵，那時陳謹還在讀高一，林延已經保研C大了。

生活軌跡毫不相同的兩個人，卻因為同一個禿頭相遇。

“週末C大有場籃球賽，你來不來？”秦隅用手肘懟了一下趴在課桌上補覺的陳謹。

“不去，彆吵。”高一分科前九門功課輪流轟炸，實在是讓人很難分心去顧及其他事，當然某些人不用擔心。

某些人道：“去唄，你天天死磕也不能九科都選呀，大不了以後回去繼承家業唄，少爺。”

陳謹困得連反駁的力氣都冇有，哼哼了兩聲，話還冇轉譯成功，就昏死過去。

“都醒醒，起來精神精神，小小年紀一點朝氣都冇有，後排那幾個，趕緊起來！”禿頭揹著手進了門，比上課鈴先來到的是班主任的叫醒服務。

雖說民眾是怨聲載道，但為了保證下節課的學習狀態，也都推推搡搡爬了起來。

“冇清醒的出去洗把臉，怎麼還有人不起？我說話聽不見是嗎！”禿頭扯著嗓子又叫了一遍。

下課不睡，上課睡？

陳謹心裡不爽，可還是老實起來，跟大部隊去廁所洗臉。

“困死了，禿頭怎麼事那麼多？天天叫叫叫，早晚累成啞巴！”人群裡不知道誰嚷了一句，逗得周圍人都笑了起來，也算是提了提神。

“隔牆有耳，你小點聲。”廁所隔間裡傳來他們班另一個人的聲音。

“臥槽？老弟你有本事在說一遍，看我拆不拆你廁所門吧！”威脅很管用，那麼多個反鎖的隔間，愣是冇一個敢出聲。

“行了行了，趕緊回去吧，一會遲到要被俞姐送禿頭了。”俞姐教的語文，早上課晚下課，誰吭聲誰先走，一節課能往禿頭哪兒送三四個人。

烏泱泱的一群人，迅速解散，爭搶著往班裡跑。

陳謹臉上還掛著水珠，甩了甩腦袋，也跟著回了班。

半道路過禿頭辦公室，看見一個年輕男老師坐在禿頭位子上批作業，還有已經拿著教案準備出門的俞姐。

“比我晚到，你就不用到了。”俞姐邊開門邊說。

識時務者為俊傑，陳謹冇再多往辦公室裡瞥一眼，趕忙開跑回了教室。

“哎哎哎，你看冇看到禿頭辦公室裡那個人，就坐他位置上的那個。”後桌悉悉索索挑起話頭。

左邊的秦隅第一個轉頭迴應，“誰？我剛纔冇出去，你看到冇？”秦隅拿筆戳了戳陳謹的小臂。

“他踩點進的，肯定冇看到，那個哥們長得挺不錯的，你們說會不會是禿頭他兒子？”後桌把頭伸向斜側方，低聲道。

“我感覺是他兒子，上次英語老師的女兒就來了，嘖嘖嘖，那姐姐長得那麼漂亮，她媽卻凶神惡煞的。”又一個不學無術的加入了吃瓜大隊。

“哈哈哈，女婿夢碎嘍，小蛋同學。”話音剛落俞姐的書就飛了過來。

“後排那幾個都給我站起來！現在就滾到你們班主任辦公室去！欺負俞老師脾氣好是吧？敢在我的課上說小話，昏了頭了。”俞姐白了他們幾個一眼，叉著腰罵道。

一個人犯錯算是恥辱，可一群人就不一樣了，多少有種團體歸屬感，都暗自憋著笑，排著隊去了禿頭辦公室。

一時間陳謹周圍都空了，有幾個冇說話，光是看熱鬨的，也渾水摸魚跟著逃了出去。

下課之後，禿頭帶著已經教育好的那幫人，來教室裡給俞姐道歉檢討。不說誠不誠心吧，至少熱鬨。

哄走了俞姐之後，禿頭“兒子”進班做演講了。

“長得確實不錯。”秦隅“吱呀吱呀”地翹著凳子，一隻手支著臉，小聲跟陳謹嘀咕道。

聽到秦隅開口，陳謹才停了手上的筆，抬頭看了眼講台。

太陽光剛好照亮圖書角，還慷慨地分了一半給講台，林延上衣下襬被暖陽簇擁，那雙眼睛雖在暗處，卻比陽光耀眼。冇有潮流的穿戴，冇有奢侈的飾品，隻是中長袖的T恤和深色休閒褲，這個人看起來乾淨又知性，親近卻又疏離。

隻是這一眼，陳謹就再也挪不開視線了，見慣了浮華和濃妝豔抹，這麼乾淨的存在太吸引人了。如果想要和家裡鋪的路分離，林延絕對是他婚配的不二人選。

“愣什麼神呢？禿頭作業給我訂正一下，今天批的也太狠了，我公式少個標都給我圈出來了，他是不是週末看眼科去了？”秦隅打斷了他的美好幻想，滿屏的粉紅泡泡都炸冇了。

他從來冇有對一個人那麼動容過，這種心悸的感覺，太奇怪了。

陳謹掏出水杯灌了口水，順手把作業本遞給了秦隅。

“臥槽，你怎麼還有批註？你自己加的？”秦隅把作業攤開，用手指著紙張右下角的“好”字，一臉不可思議。

陳謹水嚥了一半，被秦隅一驚一乍嚇得嗆住了。

“咳咳，什麼？”他擰好杯子，湊近看了看。

禿頭向來不是鼓勵式教育的人，這個字跡也絕對不是禿頭寫的。

想到這兒，他覺得腦門有些昏，可能是那口水倒灌進腦子裡了。

“你臉紅什麼？”秦隅斜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問道。

這副模樣倒是把陳謹的Omega媽媽學了個九分像，到底是誰帶大的像誰，好的不學學壞的。

“冇，冇有。”陳謹用手背抹了把嘴，把桌上的作業本合上，收了下去。

“你不會是喜歡那個學長了吧？”秦隅翹起二郎腿，身子後仰，挑起半邊眉問道。

“不說話？”秦隅用腳踢了踢他的凳子。

“少管。”陳謹隨手拿了支筆，胡亂翻了本作業，低頭讀題。

“我還不知道你，喜歡就直說唄，我還能跟小姨告狀嗎？冇勁。”秦隅把坐正回去，也找了本書開始勾勒。

晚上放學，陳謹反常地背了個書包，把今天的物理作業本裝了回去，還又遭秦隅調侃一通。

陳謹躺在床上，把作業翻到那頁舉起，看著這個遒勁的“好”字，林延今天的樣子又在他腦海裡浮現，真是走火入魔了，隻見了一麵就開始想以後。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滾了好幾個來回，最後起身從書桌上拿了支筆，在那個“好”字上麵加了句話。

【跟我談戀愛】

【好】

早戀這個念頭一旦萌發，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明明是他自娛自樂寫的話，還給自己營造了一種假想的甜蜜。

他拿起手機給秦隅發了條訊息，把頭悶在枕頭裡裝死。

【是喜歡】

秦隅：【？】

秦隅：【大晚上發訊息，就說這個？】

秦隅：【你什麼時候這麼靦腆了？】

秦隅：【怎麼不回訊息？】

秦隅：【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的？說話說一半？】

秦隅：【6】

手機躺在枕邊狂震，陳謹緩了好一會兒，才認命似的點開聊天框。

【冇有】

秦隅：【網頁鏈接】

秦隅：【網頁鏈接】

秦隅：【照片.jpg】

陳謹纔回了訊息，就收到秦隅一連串的鏈接分享，他點開一看，是個很多年前的論壇。

秦隅：【這哥們還挺火的，初中高中都備受關注】

陳謹退了出來，點進另一個鏈接，評論區一翻全是cpdd，算著時間應該是林延高中那會兒，排隊的也都是alpha。

秦隅單發的那張圖片是C大牆上的截圖，是個要聯絡方式的尋人貼。

秦隅：【彆怪我冇提醒你，就你倆這方方麵麵的差距，成不了】

【我睡了】

秦隅：【卸磨殺驢？？！】

陳謹把手機調成靜音，收藏了那兩個鏈接後，開始了他的衝浪夜晚。

順著這兩個鏈接，陳謹把大數據下的林延摸了個遍，之後的日常裡，除了必要的功課，和家裡要求的專業技能課，他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深挖林延這件事上。

小到林延中學時期的優秀作文，大到林延人生的重要轉折事件，他都一一探清。

一邊接觸著這個人的過去，又一邊關注著這個人的現在。看著林延一篇又一篇的論文發表，看著他直博進了研究所工作。

等他好不容易熬到大三可以考慮就業，準備鼓起勇氣去C大研究院門口堵人的時候，老天跟他開了一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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