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救下幾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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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VIP]

竊銀

玲瓏出東廂門,

嚴聲道:“豆包,你過來——”

豆包滿麵惶恐,被玲瓏盯著,

磨磨蹭蹭地走過中庭,

待到玲瓏跟前,

玲瓏一把將他懷中包袱扯了出來,再將包袱打開,便見裏頭包著一件刺繡極其精緻的月白海棠紋鬥篷,

很明顯,這鬥篷是送給麗孃的。

玲瓏微微眯眸,

“這是你師父讓送你的?”

豆包才八歲,這樣精貴的鬥篷,自然不是他送的,

他囁喏著點了點頭,玲瓏的眉頭便緊擰起來,她又看向麗娘,“麗娘,這是怎麽回事?”

麗娘麵容慘白,病態明顯,滿頭青絲垂在頰側,

看起來弱不禁風,她跨出門檻走過來,

腳步虛浮,還有些一瘸一拐之態,

秦纓站在玲瓏身後看著,

想到黃謙說的麗娘腿受過傷,而今日正是秋雨後陰冷天氣,

隻覺果然如此。

麗娘邊走邊拉了拉領子,到了玲瓏跟前,又掩唇輕咳了兩聲,“師父。”

玲瓏肅容道:“萬銘怎送鬥篷予你?”

麗娘垂著眉眼,語聲嘶啞道:“許是……許是知道我受了涼,想關懷一二。”

玲瓏將鬥篷重新裝回包裹之中,“既是關懷,你如何不要?”

麗娘低眉順眼的,語聲亦有些怯色,“一點兒受涼罷了,冇什麽打緊,也不好隨便收師兄的東西……”

玲瓏又看了眼手中鬥篷,有些無奈道:“算了,你既然在病中,還是莫要出來受涼,回去養著吧,茹娘出了事,班子裏也亂,這幾日不擺場子,你正好養病。”

麗娘應是,又掩唇輕咳,她轉身回廂房去,秦纓看著她單薄的背影,隻覺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冇多時,門扉“吱呀”一聲,又合了上。

豆包還站在原地冇動,玲瓏將包袱交給他,又問道:“你師父可經常讓你送東西?”

豆包搖頭,也怯怯的,“冇有冇有。”

玲瓏輕哼一聲,“把東西帶回去,就說我說的,茹娘眼下冇了,幾齣戲法得另換人選,讓他好生想想,班子裏誰合適。”

豆包連聲應下,拿著包袱,從上房外的簷廊下快步跑了,見他離去,玲瓏才轉身嘆了口氣,“茹娘屍骨未寒,本不該說這些,但大人和縣主進門也看到了,這班子裏老老少少許多人,都要日常吃穿,真是半分都不敢懈怠。”

秦纓便道:“聽聞班主養了許多梨園教坊的老人。”

玲瓏搖頭,“好些人都不在了,我也隻能儘力而為。”

謝星闌還在屋內看地上泥漬,秦纓此時也和玲瓏進了內堂,謝星闌便道:“你適才進來之時,屋內可有何異樣?”

玲瓏搖頭,“冇有,這屋子我來的不多,也看不出何處異常。”

謝星闌便道:“那把綺娘叫來。”

玲瓏轉身看向黃謙,黃謙應是,自然是他去叫人,黃謙一走,秦纓又打量這屋子,見一片綺羅錦繡,妝奩盒子裏也珠玉琳琅,便道:“茹娘平日裏用度可大?”

玲瓏道:“她算是我們班子裏的女伎台柱子,所得銀錢本就不少,用度自然也不小,且她是孤兒,不必給父母親省銀錢,所用之物皆是上品。”

秦纓蹙眉,“她是簽了身契的?”

玲瓏頷首,“還是死契,因是從牙行買來的,就怕吃不下苦頭悄悄跑了,所以她們這樣的都是簽的死契,若有從別的班子挖來的,便是活契。”

見茹娘案頭擺著幾本書冊,秦纓便上前翻了翻,又道:“我聽聞班子裏的人不許生私情?既是如此,那他們年歲到了,可能娶親?”

玲瓏嘆了口氣,“您也看到了,萬銘偷偷給麗娘送鬥篷,其實這樣的事都是明麵上禁止,但他們私底下如何,是禁不了的,班子裏男男女女頗多,若不禁著,不消三月五月,便要鬨出恩怨情仇,吵的不得安生,那班子也冇法帶了。”

玲瓏又道:“我不許他們十四五歲便胡來,但真的到了十九二十歲該娶親了,且真在班子裏兩情相悅成了,那我給姑娘掏嫁妝,隻是啊,我們班子裏的姑娘,要模樣有模樣,有技藝有技藝,冇幾個想嫁在班子裏的。”

秦纓想起流月之言,“若是活契,還好嫁人,若是死契,豈非一輩子留在班子裏?”

玲瓏應是,“這也是冇法子的事,就比如茹娘吧,她家裏本就冇幾個人了,後來又被柺子拐走賣給牙行,那時年紀尚小,連家在何處都分不清,如此留在班子裏有何不好呢?”

秦纓秀眉微皺,“她是被拐走?”

玲瓏點了點頭,“好些這樣的呢,要麽是被家裏低價賣給柺子,要麽便是被柺子騙走,後來都離家千裏成了孤兒,漸漸都流落去戲班牙行這樣的地方了,您剛纔看到的豆包,也是被柺子拐走的,後來我看他乖巧,便買來做小弟子教一教,結果被萬銘看中了。”

秦纓凝眸,“官府不管嗎?”

玲瓏道:“難管啊,各州府自治,而柺子一般都跨幾處州府,孩子年紀太小,連家在哪兒都說不清,不可能派衙差大老遠的幫孩子找老家何在,除非那柺子走了黴運,正好拐到了富貴殷實人家的孩子,孩子家裏人能出錢出力尋人,若將柺子抓了送去衙門,衙門也是管的。”

秦纓麵色微微嚴峻,打拐是自古的難題,如今這世道車馬不便,柺子更是猖獗,她沉沉嘆了口氣,一轉眸,見窗外黃謙和綺娘走了過來。

黃謙指了指內室,“大人喚你。”

她們天亮之前回京,還未得修整好,綺娘麵容頹唐,行禮之後謝星闌問道:“你從前可常來你師父的住處?”

綺娘應是,謝星闌便道:“你仔細看看,這屋子裏可曾少了什麽東西?”

這院內三人都離京去了郡王府別莊,因此難已肯定有誰進過這屋子,但趁著無人之時進門,必定是有何目的,謝星闌推測多半是有人想偷盜茹娘之物。

綺娘走到床邊看了看,又將目光落在茹孃的妝奩上,她眼底生出一絲猶豫,而後上前拉開了最下麵的屜子,又伸手往裏探尋著什麽,很快,綺娘倒吸一口涼氣,“我師父的身家銀子不見了——”

玲瓏一愕,“身家銀子?”

綺娘急得跺腳,“是啊,師父這六年來存了三百多兩銀子,早先怕丟了,換成了六枚五十兩的銀元寶藏在了屜子裏,可這會兒怎麽不見了?按理說離開京城不至於帶著銀元寶啊,這兩晚上我們都是住在一起的,她的包袱裏隻有幾件上妝用的胭脂水粉,六枚銀元寶是不可能貼身帶著的——”

她眼眶瞬間紅了,“這是怎麽的,怎麽我師父剛亡故,就有人惦記她的體己銀子,班主,你可一定要查到是誰偷了銀子啊。”

玲瓏表情一陣尷尬,“我適才進來過,但在我之前,應該還有人來過,定是那人偷了銀子,不過……你怎麽知道你師父的銀子藏在此處?”

綺娘一癟嘴,“有次我幫師父找一枚丟了的珠釵,翻到了抽屜裏,當時師父還罵了我一頓,因此我知道,而且按理也隻有我知道,如今怎會不翼而飛?”

秦纓和謝星闌對視一眼,總算解了泥漬之謎,秦纓道:“班主是巳時前來的,而昨夜下雨已經近四更天,因此是四更到巳時這四個時辰之間有人來過,但你們已經走了三日,如果是留在家裏的人要在你們回來之前偷錢財,何必要等到最後一夜?因此,更可能是得知茹孃的死訊之後那人才動了心思,不管是留下的,還是隨行去郡王府別莊的都有可能,你們歸家是何時?”

玲瓏道:“是卯時,當時好些人在外頭場院安置茹孃的遺體,麗娘和流月回了各自屋子歇息,流月睡到這會兒都冇起,麗娘是請了大夫開了藥,喝了之後,在卯時過半安歇,這半個時辰,院子裏常有人來往,等麗娘歇下之後,才安靜下來。”

秦纓掃了一眼屋子,“那便是趁著流月和麗娘歇下,那人才進入屋子偷竊,如今天亮的晚,那人不可能等天亮纔來,因此更可能是卯時過半到辰時這半個時辰內來,而這門上的鎖完好,這代表他有茹娘房門上的鑰匙。”

秦纓語速不疾不徐,但即便如此,玲瓏和黃謙也反應了片刻,謝星闌視線掃過屋內三人,“卯時過半到巳時之間,你們都在做什麽?”

“我睡了會兒。”

“在幫忙搭棚子——”

玲瓏和黃謙一同開口,綺娘也道:“我卯時回來倒頭便睡了,睡了半個時辰,便起來給我師父佈置靈堂,一直到現在,快辰時班主吩咐買的棺材剛送回來,我替師父整理了遺容,然後看著她被裝殮入棺,之後便搭靈棚,剪靈幡,忙前忙後。”

謝星闌想到院場就在外麵,便問綺娘,“你可見有人來院子裏過?”

綺娘想了想,搖頭,“冇看見,天亮之前,院場裏點著燈火,照得一片亮,冇見誰專門來過,不過來此處的路不止經過院場這一條,一定是有人從其他方向來過。”

秦纓又問:“除了你,當真無人知道你師父藏了銀子?”

綺娘重重點頭,“財不外露,但我是我師父徒弟,以後要給師父養老的,她信任我,若是別人無意中發現,她是斷然要將銀子換地方藏,那次之後,我本以為師父會換地方藏,結果過了一陣子,我竟親眼看到她將一枚銀元寶塞進了最裏層。”

秦纓道:“你師父一定在別處泄露了此事,因此賊人纔會惦記。”

綺娘聽的表情微變,“莫非凶手是因此纔要殺我師父?”

秦纓看向謝星闌,謝星闌道:“三百多兩銀子,對於平頭百姓而言,的確算極多了,你們班子裏近來可有誰著急用銀錢的?”

玲瓏有些愕然,“這冇聽說過。”

她又去看黃謙,黃謙眼瞳一閃道:“我也冇聽見誰著急用銀子,況且,茹娘怎會有這樣多體己銀子?便是我也隻存了不到百兩。”

玲瓏眉頭皺著,神色也有些凝重,一旁綺娘道:“我……我也不知,我隻以為是班主給師父分的公銀多。”

玲瓏看了這屋子一圈,“我給她的公銀的確不少,若她不吃不喝的攢,三百兩銀子或許有吧,但她平日裏開銷極大,若銀子都存下,那這些首飾胭脂是怎麽得來?”

黃謙聞言摸了摸鼻尖,腦袋也垂了下來,謝星闌目光一利,“黃謙,看來你知道內情?”

黃謙忙抬眸,惶恐道:“小人……小人從前也送過茹娘胭脂水粉,不過幾個師妹小人都送過的,也不算古怪……”

黃謙轉身看向趙景誌,“趙先生也送過。”

趙景誌站在一旁沉默寡言,此刻麵露赧然,“我……我是剛來班子的時候送過,茹娘性子熱忱,待我體貼,我當時初來乍到,很是感激她……”

他說這話自己都不儘信,謝星闌看看黃謙,再看看趙景誌,“你們二人莫非中意於她?”

“絕冇有。”趙景誌斷然否定,又遲疑道:“起初她待我周全,我還以為……還以為她有別的意思,可後來我發現她對誰都頗為周到,我便也不多想了,何況我知道她是死契之身,我好歹是秀纔出身,又怎會想著與她有私情?”

綺娘一聽此言道:“趙先生瞧不起伎人,又怎來班子裏做賬房?”

“你……”

趙景誌語塞,麵上青紅一片,黃謙道:“我這個師妹慣會討人喜歡,我樂意對她好,但絕不是男女之情,我對天發誓。”

賭咒發誓自然不可儘信,正說著,一個小廝從外跑了進來,開口道:“班主,韋府派人來了,來問咱們五日之後的儀程。”

玲瓏一聽蹙眉道:“茹娘出了事,得重新定名目了。”

見謝星闌和秦纓都望著自己,玲瓏道:“是禮部尚書府,半月前便定好了日子,此前連表演的名目也定好了,可如今茹娘死了,隻能改名目。”

綺娘這時小聲道:“韋家公子很喜歡我師父和萬銘師叔表演的另一個大變活人戲法,但他隻怕還不知道我師父已經出事了。”

趙景誌一聽此言,不由看向了西廂房,“茹娘冇了,不是還有麗娘?你說的那戲法,是茹娘關萬銘,何不讓麗娘假扮茹娘?反正她們兩個連我都經常混淆,韋家人又如何認得出來?那韋家公子次次給許多賞賜,若知道茹娘冇了,下次還找不找咱們都是個問題。”

趙景誌雖是秀才,又自詡文人,可卻十分惦記班子裏的進項,玲瓏這時蹙眉道:“不可,茹娘之事紙包不住火,那可是禮部尚書府,若知道咱們哄騙人,不找咱們演事小,萬一追究起來,纔是真的不好過。”

玲瓏沉吟一瞬對那小廝道:“你去給來的管事說一聲,就說茹娘出了意外,戲法要換麗娘去,看韋公子願不願意,若不願,便直接換名目便是。”

小廝應聲而出,綺娘啞聲道:“也是,反正麗娘也學過,她與我師父那般相像,就算知道她是麗娘,隻怕韋公子也會將她當做我師父。”

他們口中的韋公子,正是吏部尚書韋崇之子韋蒙,若按原劇情,乃是與李芳蕤定親成婚之人,此人在原文中未曾高中,而後放任自流整日流連煙花柳巷,如今聽著綺娘幾個所言,秦纓才知這個韋蒙這樣早便開始捧起了伎人,紈絝公子捧伎憐倒也尋常,但這韋蒙為了向郡王府求親,可是一口一個他在寒窗苦讀,卻竟是這樣的寒窗苦讀?

秦纓無比慶幸李芳蕤逃家之行,她言歸正傳道:“班主還是多叫幾人來,看看天亮之前的那半個時辰,可有人從上房簷廊的方向過來,三百兩銀子的確有可能是殺人動機,輕忽不得。”

玲瓏連忙應是,又吩咐黃謙和趙景誌兩句,幾人都分頭去叫人,隻留下綺娘在此照應,秦纓便問綺娘,“你們班子常去韋家嗎?”

綺娘頷首,“在離京南下之前每一個多月便要去一回,我們南下回來冇多久,便已經去過一回了,是韋尚書宴請駙馬爺,我們去演了兩個時辰。”

秦纓點頭,“韋公子很看重你師父?”

綺娘頷首,又道:“我師父會變戲法,還會杆伎,她自己一個人便能演一場杆上舞,還能在兩杆之間空中鷂子,這可不是一般女伎人會的,我師父還會樂舞,尤其霓裳羽衣舞,不比流月師叔差,不過流月師叔的繩伎很厲害,蕭駙馬看了讚不絕口,韋尚書看了麗孃的樂舞,倒是盛讚她有我們班主當年的風流姿容。”

伎伶辛苦練功,茹娘有此身手很是不易,卻芳魂早逝,的確令人惋惜,秦纓嘆了口氣,“你師父可曾表露過往後如何婚嫁?”

綺娘眨了眨眼,一臉天真道:“我師父是死契,往後多半是找個班子裏的人結親生子,等年歲大了,便做班主一樣的師祖,看著徒弟們再帶徒弟。”

秦纓見她稚嫩心性想當然,也不多駁斥她,這片刻功夫,卻有個小廝拖著托盤從外麵走過,綺娘一見他便跳出門去:“你給麗娘送藥?”

那小廝應是,“還有早膳,麗娘病中,不再要進補了,今日隻要白粥,剛做好。”

綺娘應了聲好,看著小廝將藥和白粥都送到了麗娘房前,這時玲瓏帶著幾個男男女女走過來,不多時,黃謙和趙景誌也帶了男弟子過來,瞬間這院子便聚集了二十來號人,廊簷之下站不夠,大部分人都站在了中庭之中。

玲瓏道:“我適才都問了,他們大部分人在幫忙搭靈棚,跟著從莊子上回來的則去小憩了一會兒。”

玲瓏說完,麗娘走出房門來,上房的門也在此時打開,流月披了一件素袍走出來,玲瓏見她二人便問道:“你們天亮前睡下之後,可曾聽到外頭有什麽動靜?”

麗娘啞聲道:“我喝了藥睡得沉,未聽見什麽。”

流月站在廊下道:“昨夜繩伎太累人,又熬了一整夜,我回來之後一直睡到適才,若不是這樣多腳步聲,我還能睡下去,冇聽見什麽古怪。”

這二人未聽見響動,足見賊人身手輕敏,而最重要的是,此人必定有茹娘房門上的鑰匙,這時謝星闌問道:“你們可收走茹娘遺物了?可有她的鑰匙?”

玲瓏和綺娘對視一眼,玲瓏道:“她帶的東西不多,包袱裏頭好似未見鑰匙,身上也無,是啊,她的鑰匙是何時不見得?”

秦纓目光掃過眾人,又看向了站在人群中的萬銘,他適才遣人送鬥篷,卻被玲瓏撞見,此刻神色頗有些緊張,此前按照孫波的供詞,她們曾懷疑萬銘與茹娘有私情,可今日見萬銘對麗娘之殷勤,足見萬銘喜歡的是麗娘纔是,難道那日悲痛,隻是因同門之誼?

秦纓又看向綺娘,綺娘道:“我師父一直把鑰匙放在包袱裏的,在莊子上的第一夜我還見過,昨夜替師父收拾遺物手忙腳亂的,我還真未想起這古怪,是有人看到我師父出事了,第一時間偷走了鑰匙?還是早就謀劃害我師父,因此亦早打了鑰匙的主意?”

一聽此言,這二十來人接麵露緊張,紛紛陳述起了證供,輪到了萬銘之時,萬銘便道:“我一回來便歇下了,片刻前才醒來,隻派豆包過來了一趟。”

眾人除了獨自睡覺的,幾乎都有人證,這倒令謝星闌和秦纓犯了難,這時謝星闌道:“有人證的可排除嫌疑,但自顧自休息的,還是要搜查一番。”

有人證的麵色微鬆,幾個從城外回來睡覺的都有些忌憚,麗娘站在對麵,此刻道:“是該搜,不如先搜我的屋子吧——”

麗娘還在病中,此刻站在外頭吹著涼風,身上披著件鬥篷,見她說完便輕咳起來,謝星闌便先朝她屋門口去,但他和翊衛皆是男子,多有不便,因此這搜查重任便落在了秦纓和白鴛身上。

西廂與東廂佈局一模一樣,唯一不同便是兩房相對,一應床榻物件擺放都是相反的,尤其正堂,所有傢俱器物都同顏色同製式,待進了內室,纔看出麗娘與茹孃的不同來,麗孃的內堂素淡清雅,妝台上擺放的首飾也隻有寥寥數件,一看便知平日裏頗為簡樸。

秦纓走到內室來,翻了翻床榻,又打開櫃閣看了看,隻見不論是書本文冊還是衣衫袍服,都疊放的十分規整,亦可見麗娘是個心靈手巧之人,搜了一圈,六錠銀子全無蹤影,秦纓對謝星闌搖了搖頭,謝星闌便往流月房門口去。

秦纓後一步出來,臨出門時,眼風掃到了小廝片刻前送來的白粥與藥,那碗藥還未喝完,此刻放在桌案角落之中,越發顯得黑澄城的,一看便覺苦味滲人。

待到了流月房中,因是上房,屋閣顯得闊達了許多,而流月佈置的也頗為素雅明淨,外堂由翊衛搜查,秦纓和白鴛進了內室,依舊照例翻查床榻和箱櫃,不多時,秦纓在衣櫃旁的箱籠之中尋到了一隻錦盒,流月本在旁看著,此刻看到那錦盒被秦纓拿起,頓時色變,“縣主且慢——”

她上前將錦盒拿回手中,側身道:“此乃民女私物,這樣的錦盒,也裝不下那般多銀兩。”

秦纓掃了一眼錦盒,見大小的確不合適,便未深究,一番搜尋後,仍是無可疑之處,二人從流月房中離開,徑直往萬銘住地而去,但秦纓走在路上卻若有所思。

謝星闌見她麵色不對,便問:“如何?”

秦纓緩聲道:“若我冇記錯,鳳尾翎紋,似乎是宮中所用之物?”

謝星闌應是,秦纓頓時皺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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