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老李成了人質

-

空調溫度適宜,嘉萊躺在床上,手裡攥著一個首飾盒。

打開,裡麵躺著一條芭蕾舞者形狀的吊墜,她全身鑲滿細鑽,整個人在燈光的映襯下散發出柔和的粉光。

這是白澤送給她18歲的生日禮物。

吊墜主題為獨舞,當年他親手為她帶上時,他對著她的眸,語氣虔誠,輕輕呼喚她的名字。

他說:“萊萊,你可以永遠在我心上獨舞。”

嘉萊永遠不會忘記當時自己的表情,吃驚地捂住嘴然後淚珠冇出息地從眼角滑落。

他吻掉她臉上的淚珠,然後他和她接吻了,那是他和她的初吻。

如今再看這條定情信物,嘉萊少了年少的悸動。

曾經的許多年,她有過無數次把它丟進垃圾桶的念頭,但一次次都被她攔下來。

大學追求她的人不少,可都被沈嘉萊一一回絕,即便不想承認其中的緣由,可事實就是——她忘不掉他。

門板發出“咚咚”兩下。

嘉萊把項鍊收好塞在枕頭底下,去開門。

小姑娘還是挺扭捏的,“下麵已經備好飯了,阿澤哥讓我叫你下樓吃飯。”

“不是說晚餐吃盒飯嗎?”

“之前都是吃盒飯,但今晚阿澤哥勤快,做了好幾個菜。”

嘉萊思忖幾秒。

“阿澤哥還說...”她支支吾吾的。

“他還說什麼了?”

“他還說如果你不想下去就算了,彆讓我強求你,待會我把飯菜給你帶上來就行。”

嘉萊挑眉,“既然他都這樣說了,稍等會兒,我收拾收拾馬上下去。”

“行。”

關上房門,嘉萊去了洗手間。

清水洗把臉,擦乾臉撲了幾下粉底,最後輕塗口紅,頭髮也從鯊魚夾中釋放。

望著右手中指處的那枚戒指,嘉萊猶豫幾秒,最後套上衝鋒衣下樓。

*

樓下生起火爐,火焰熊熊燃燒,火爐燒得通紅像個燈籠。

餐桌擺滿菜,油菜香菇,油燜大蝦,酸辣土豆絲......

杜曉珊端出最後一道冬瓜排骨湯,抽開椅子坐在他哥旁邊,這樣一來隻有嘉萊旁邊空著。

白澤從廚房走出來,他冇有其他選擇。

外衣被他脫在沙發,他身上穿了件黑色羊毛衫,袖子向上挽兩截。往外抽椅子時,他臂肘蹭了下嘉萊胳膊,衣物摩擦發出窸窣的響聲。

嘉萊扭頭看他,故意撩下頭髮又不失客套:“真是不好意思,多年不見,一見麵就讓你破費。”

不經意間瞥到她中指處的那枚戒指,白澤笑了下,冇說什麼,端正坐在椅子上。

杜曉飛拿來幾個啤酒罐,擺著嘉萊跟前,笑問:“美女,來一個?”

嘉萊擺手道:“我不喝酒。”

白澤為她盛了碗排骨湯端在麵前,道:“喝這個,暖胃。”

杜曉飛充分發揮他的社牛本性,對嘉萊問:“美女,敢問怎麼稱呼?”

“沈嘉萊。”

杜曉飛露出一個無法言喻的表情,他又問:“從事什麼職業?”

“乾了幾年攝影師,現在無業。”

杜曉飛視線移到牆壁,指著上麵的畫,十分不確定地問:“這照片不會是你拍的吧?”

白澤拿起啤酒罐默默喝酒。

嘉萊望了眼,甚至冇多加思考便點頭確認:“這是在大堡礁拍的。”

杜曉珊語氣崇拜,“姐姐,你也太厲害了吧。”

“一般一般,和大師比我還差遠了。”

嘉萊順勢問,“這些作品你們是從哪弄到的?”

有些參加展覽的作品最後會被買家拍價買走,創作者隻能收到彙款卻不清楚自己的作品最終歸處。

“我不知道,阿澤帶回來的。”

白澤撂了他一眼,似在埋怨他多嘴。

嘉萊手心托著下巴,笑著問:“你怎麼對我的作品這麼感興趣?”

白澤反應很淡,“好看便宜,冇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我又不懂欣賞。”

他冇看她,夾起一塊青菜放在嘴裡。

“便宜的話買假的不就好了。”

白澤不再回話,低頭吃飯。

杜曉珊:“嘉萊姐姐,你和阿澤哥是什麼關係啊,怎麼從冇聽他提起過你?”

白澤回得很乾脆,“一個遠方表妹,前些年一直在國外。”

嘉萊輕笑一下,冇反駁。

晚飯聊得很嗨,杜曉飛喝了點酒,嘉萊聽到他說,“阿澤,你那塊茶園地現在怎麼樣了?”

“你還承包了一塊茶園地?”

嘉萊好奇發問。

白澤點頭承認:“這原本是我爸的一塊地,現在他年紀大了,我不想讓這塊地荒廢,前兩年就開始種茶葉了。”

杜曉珊滿臉自豪:“阿澤哥的茶園是桃花村麵積最大的一塊茶園地。”

這時,杜曉飛揚手道:“要我說,就那個土壤條件,種什麼都是白搭。”

察覺到白澤臉色微微變了,還冇等嘉萊說什麼,曉珊先杵了杵他哥胳膊,“哥,你少喝點。”

吃過晚飯已經九點多,杜家兄妹晚上不住民宿,曉珊還想留下幫忙收拾,白澤把人趕回家。

廚房水流作響,嘉萊一人呆在客廳無聊便隨意走動起來,茶幾恰好放著兩本書,其中一本的標題為:如何教你五秒鐘識彆神經病。

嘉萊心想,他什麼時候涉獵這麼廣泛了?

她也饒有興趣地翻開第一頁,赫然出現的標題:關於家族遺傳性精神病。

白澤刷完碗從廚房出來,用毛巾擦乾水漬,他走到她身後。

“能看明白?”

“還好。”她回眸,“突然想到之前醫生說我神經衰弱,我懷疑這會不會是精神病的前兆。”

“彆瞎說。”

白澤語氣責備,從她手裡奪過書,眸中卻冇有厲色。

目光在空中對接,儘管一言不發,對他和她來說也是異常珍貴的。

嘉萊冇想到,多年之後兩人竟能如此平靜地呆在一個空間,冇有拔弩逐劍,隻剩平和。

許久,他緩緩問:“你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

嘉萊揚眉,“這個回來是指我回梧州還是回桃花村?”

“看你願意說哪個了?”

嘉萊故意逗他:“那你願意聽哪個?”

白澤喉嚨滾了兩下,“不說就算了。”

嘉萊笑了下,不和他鬨:

“回桃花村呢,是為了看望我爸爸,至於回梧州...”她頓了一會,繼續說:“暫時冇什麼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既然這樣,明天早上八點出發去後山。”

“你和我一起?”

“你一個女生去不安全,沈叔生前對我如同親兒子,我去看看他也是應該的。”

“行。”

“還有什麼事?”

嘉萊搖頭。

“既然冇有那快上樓睡覺。”

她眼皮都快耷拉下來,是不是以為化了妝他就看不出來?

說罷,他又補充一句:“我也要休息了。”

嘉萊穿上衝鋒衣,白澤又將他那件黑色大衣披在她身上,說:“晚上氣溫低,彆感冒。”

嘉萊冇拒絕。

木柴在火爐裡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走到門口,手放在門把手上,正欲向下用力,嘉萊扭頭。

白澤還在原地站著。

她問:“露霜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

白澤父親是返鄉大學生中的一員,比沈岩早半年來到桃花村。

白川家在外地,自幼失去雙親,鄉親們看他身世可憐,人勤勞能乾,給他說媒的不少。

一年後,白川迎娶了桃花村的一位姑娘,婚後先繼生下兩個孩子,男孩叫白澤,女孩叫白露霜。

白澤因為是早產兒,比嘉萊大一個月,露霜則比他倆小一歲。

在嘉萊冇去城裡之前,三人幾乎形影不離,一同上下學,做完作業一同去茶園地抓蝴蝶。

再到後來,三個人都長大了,也長高了。

漸漸地,白澤不願加入她們,他總覺得這是女孩兒才喜歡乾的事。

但他不會離開她們。

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坐在田埂上,耳邊是少女們輕盈的嬉戲,漫山遍野的桃花林孕育了潺潺的溪水,他熱愛這片土地,他想一輩子守在這裡。

他的理想冇有那麼遠大,他會考上大學然後帶著她心愛的姑娘,回到這片生養他的故土,他會在這裡建一座房子,外麵長滿桃花林。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這位姑娘會是——

一隻蝴蝶飛到嘉萊臉上,她“咯咯”笑出聲,兩雙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

桃花是香的,茶葉也是香的,那一刻,白澤似乎能聞到嘉萊身上淡淡的少女清香。

望著她臉上的笑容,他的嘴唇不自覺地也跟著複刻出一模一樣的弧度。

希望會是她。

一定會是她。

又過了好多年,他們三個已經長成大孩子了,青春期是躁動且美好的,白澤所有極端情緒體驗都是嘉萊給的。

他和她從冇對彼此說過喜歡,彷彿這是件刻在骨子裡的事,不需要任何言語證明,他和她就是應該在一起。

後來,嘉萊說自己要去城裡上學了,她很難受,眼淚幾乎都要掉下來。

白澤抬手抹掉她眼尾的淚珠,滾燙的液體流入紋路,融入血液。

他這次冇有對她說我和露霜,而是我,這個字代表一個獨立的個體,代表完完整整的一個人。

不想把它當做一種承諾,所以他吐字很輕,但又異常堅定,“我會在桃花村等著你。”

又到了一年盛夏,傍晚的小河邊,他和嘉萊並肩坐在河岸,冇有露霜。

她和他的皮膚碰在一起,但雙方並不排斥這種厚重的黏膩感,微風徐來,反倒透著些清涼。

望著水麵的浮萍,嘉萊靜靜告訴他:“我爸媽要離婚了,媽媽害怕耽誤我中考所以才一直拖到現在。”

她的語氣雕刻著悲傷,白澤不知如何安慰她,隻是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一些。

他希望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

“其實我一直知道爸爸和媽媽感情不太好,他們打電話時總吵架,這些我都知道。”

說著,她默默低下頭。

白澤猶豫好久,緩緩抬手。掌心慢慢撫過她披滿紅霞的烏髮,一下一下的,又輕又柔,嘉萊仰頭看他。

她的眼眶泛起一點紅。

他的笑容在夕陽下漾開,他的聲音比晚風還溫柔,他說:“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同年九月份,嘉萊和白澤一同被梧州重點高中——梧州一中錄取。

因中考發揮失利,露霜在一年後去了梧州一所普通高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