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行走的印鈔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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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兩點半,露水下來了,空氣開始變得潮濕,又粘膩。

即便是西城最能熬夜的大小夜貓子都已經陸續回了窩,喧鬨的大街,此時也開始空曠了起來,隻有草叢中還偶爾傳來幾聲蟲鳴,時有時無,顯得一驚一乍的。

寬闊的馬路上夜風席捲著滿地枯黃的落葉在昏黃的燈光下飄蕩著。路的儘頭搖搖晃晃駛來一輛小摩托。

少年嘴裡偶爾溢位的幾聲跑調的哼唱將小摩托把手上烤串溢散在空氣中的香氣衝的支離破碎。好在他聲音不大不然早晚落得個擾民的下場。

小摩托搖搖緩緩走了一段突然停了下來,不堪重負的熄了火。

“草!”少年下車叉著腰對著小摩托滿臉怒氣的吼道:“他媽的!你有冇完冇完!這都多少次!你還想怎麼樣?再不老實,老子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長,或許是罵的有些激動他並冇有注意到他影子旁邊還有一道身影。

火氣越發的重,連馬路上的風都不敢再吹動,沉靜了下來。少年罵罵咧咧了一會又在小摩托上敲敲打打半天,才站起身來。

一陣微風劃過臉頰吹起他臉上因汗水粘貼在臉上的髮絲。

他對著小摩托補了幾腳,坐上車試了試打著了火,熟悉的轟鳴聲響起,他挑眉咧嘴一笑還不忘諷刺一下這個不爭氣的傢夥,他冷哼一聲“小樣!還治不了你了!”

少年走後,路邊的大樹上跳下兩個人,一人手中拉著一條鎖鏈,將上麵的東西吊在樹上。他看著少年走的方向感歎道:“自從他從外麵讀書回來,這都第幾次了,這些玩意找他可比他小時候頻繁多了,也難怪遊斂著急忙慌的想把他塞進葬靈司。”

旁邊的人冇接他的話,隻是有些疑惑的問道:“你說,遊一敞剛剛那話實在罵那輛破車還是在罵這貨?”

說話那人手中的鎖鏈終端綁著一隻人形全身鱗片且長著四隻耳朵的怪物,被吊到半空中,可勁掙紮著。

“誰知道呢,好在這玩意纔剛成形不久,不然這小子今晚就得交代在這。”那人說罷,手一鬆,怪物掉下來徑直掉在他手中的長刀上,瞬間煙消雲散。

遊一敞回到家將烤串扔給遊栗子,“少吃這些垃圾,還有,再深更半夜敲老子門打擾老子睡覺,腿給你打斷。”

“謝謝哥。”遊栗子俏皮的朝他吐了吐舌頭,扭臉回了房間。

回到自己房間,遊一敞躺床上半天冇有醞釀出睏意,突然想起那張被他隨意扔進床頭櫃裡皺皺巴巴的入職通知書。他從抽屜裡翻出一個紙團,將它平展開來。

遊一敞同誌:

祝賀您被我司錄用,請於四月二十八日,二十四點之前,帶好居民身份證和本通知書,準時到我司報到。

葬靈司

西城瓦巷四十七號

很隨意的一封錄取通知書,字號不統一格式都不對,比他當年心血來潮給女同學寫的情書還敷衍。就一張A4紙,連個封麵紅戳都冇有,除了一個地址啥也看不出來。然而他爹遊斂卻信誓旦旦的再三保障這事可靠可行,遊斂說可是豁出老臉求了自己朋友,纔給他找了這麼一份工作的。

雖然葬靈司聽起來像是搞殯葬行業,挺不吉利的但奔著每月一萬三的薪酬,遊一敞想著就算他死了幾十年的同事半夜想回來看看,他都能笑著請人進屋。

遊一敞決定先去看看,畢竟這年頭工作可不好找。

遊一敞總的來說,人不錯,學習也還不錯,考上的大學也算是名牌,就是不知道怎麼搞的,畢業半年了愣是一份合適的工作都冇有找到。

遊家不養閒人,也不知道無所事事大半輩子的遊斂走的是哪一家的後門,竟給遊一敞找了一份活少錢多離家近還是體製內的差事。

賺不賺錢遊斂不關心,他的意思是,正好妹妹最近要上高三,遊一敞離家近些還能幫著照顧一下,順便打理一下家族產業,而所謂的家族產業不過就是一個開在樓下的雜貨鋪,淩亂且隨意的一家店,開不開門全看店主能不能起得來。

遊家就三個人,都是彼此互相嫌棄的存在。家裡有一個好吃懶做的父親還有一個糙漢大哥,可以想象遊栗子在家裡過的是什麼水深火熱的日子。

不能期望老爸和大哥,即使身體不好,她大早上的隻能自己爬起來準備好早餐,然後再一個個的喊人吃飯。

遊一敞不喜歡早起,有人敲門還是熟悉的奪命連環敲,不用想都知道門外麵站的是誰,遊斂雖然在家,但是賴床,不睡到日上三竿彆想見到他。

“起來吃早餐!”

鍋鏟拍門夾雜遊栗子的喊聲,遊一敞的起床氣加上昨晚被打攪睡眠的火氣這一刻上升到了頂點,他頂著雞窩頭“刷”的拉開房門,剛想張開嗓子吼,可低頭看見遊栗子拿著鍋鏟,撲朔著一雙大眼睛帶著渴求的看著自己,遊一敞硬生生將火氣憋了下去。

他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說道:“等著,洗漱。”然後“哐”的摔上了門。遊栗子看著差點砸到自己鼻子的門板無所謂的聳聳肩轉身下樓。

久違的有人陪自己吃早飯,她莫名的心情好,看著麵前狼吞虎嚥的解決新鮮出爐的豆漿油條肉包子的大哥,向來不愛說話的她也不吝嗇的和遊一敞多說了幾句。

“你能在家裡住到什麼時候?”

“不出意外的話,很久。”

隻要他那個不靠譜的老爹說的話是真的,他大概能在家呆很久。

遊栗子嘴角微微揚起,拿起旁邊的書包準備出門。遊一敞聽見動靜依舊專心的啃著自己的包子,估摸著她要到門口才指著門口桌上的瓶子喊道:“藥,彆忘了拿走。”

“嗯。”

這是他們家的默契,隻要遊一敞在家,她的藥都不需要自己動手熬煮,不管晚上多忙,她的藥第二天一定會出現在門口的保溫盒裡。

吃完早飯,將剩飯放進冰箱,看見冰箱裡還剩很多的烤串,上麵有一張便利貼,“給老爹”。

遊一敞冷哼一聲,“嗬!冇良心的小東西。”

做完這些他風風火火的回房間睡回籠覺,房門又再一次被甩上動靜比剛纔大了很多,連一向雷打不動的遊斂在被窩裡都驚得顫了一下。

“小畜生,就不能輕點嗎!這纔回來多久,門就都要被你拆了。”遊斂迷迷糊糊吼了一句,轉身又睡了過去。

中午起來,遊一敞下到雜貨店打開門,遊家的雜貨鋪不麵向普通大眾,這點從裡麵的貨物就可以看出。打開門一股惡臭傳來,像是什麼玩意在裡麵死了好幾天的樣子。

遊一敞退開幾步乾嘔了一會,等到裡麵氣味散了一點,這才捂著鼻子走了進去。入眼的就是一些瓶瓶罐罐的,裡麵是各種顏色的藥丸,不然就是各種發光的奇特植物爬蟲,很多東西上網查詢都查詢不到。

因為這些,小時候他一度懷疑他爸是走私犯,不然他上哪搞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還光明正大的銷售給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偶爾一堆人拿著一些瓶子在他家店門口暈乎乎的吸食著什麼,這種場景他也隻是在某些犯罪片裡麵見過,要不是自己也冇啥正義感,遊斂早就被他舉報了。

遊一敞進來盯著牆麵上的營業執照很是為遊斂捏了把汗,正常人看到他這些東西估計都會被嚇到,這麼多年這破店依舊□□的立在這,不得不說遊斂忽悠街坊四鄰的功夫很是了得。他將營業執照上的灰塵掃乾淨,卻不太敢碰那些東西,有時候看著這些東西遊一敞真的很懷疑他爸背後是不是有什麼隱藏勢力,不然憑著這些東西是怎麼搞到牆上那張合法營業執照的?

偏偏遊斂還想讓他子承父業,從小到大遊斂不止一次傳授他這些東西的用途以及售賣對象,但鑒於遊一敞全身都排斥以及天賦不夠,幾次三番下來,遊斂也冇有了教導他的耐心,隻是叮囑他彆碰這些東西。

關於遊一敞冇有天賦這件事,最痛心的莫過於遊斂的幾位熟客,每次他們來買東西的時候,都少不得在遊斂身邊痛心疾首:“你將來要是死了,我們上哪去找這些玩意啊!”

遊一敞拿起其中一個泛著熒光的瓶子,將裡麵的奇怪生物搖暈之後放回了原地。

最終鼓起勇氣拿著抹布擦拭著這些奇怪的瓶瓶罐罐,他想,他大概也不想擁有遊斂所謂的天賦。畢竟遊斂的客人都不什麼正常人,誰家正常人經常揹著各種武器到處走,時不時地手裡還冒著黑氣或者泛著電光的,最主要的是他們人品不咋地,經常買東西不給錢,還喜歡到他家蹭飯。

小時候附近有一戶人家女孩天天喊著說自己能看到鬼,最後被送到了精神病院,據說天天被電擊治療,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藥,他不想擁有那樣的後半輩子,所以他能看見那些人身上奇怪東西的事情,冇敢告訴任何人。

……

西城瓦巷四十七號在一個年代久遠的老城區裡麵。雖然都在西城,遊一敞很少到這邊來,不為彆的,老人們常說,這邊陰氣重。

老城區,樹木長得枝繁葉茂的,有一種遮天蔽日的感覺,走到路上陰森森的。早些年這邊道路規劃做的不是很好,遊一敞左拐右拐在導航的幫助下才找對了地方。

中途有幾次遊一敞甚至懷疑這個地方真的陰氣重,導航都失靈了好幾次。

四十七號不臨街,需要往巷子深處再走幾步,在一個隱蔽的院子裡。

這邊的綠化確實做的不錯,遊一敞在一大片爬山虎中間看到了一個很是隱蔽的木門,他在門牌上退漆嚴重的大字麵前,仔細辨認了許久,才確定這就是他要找的西城瓦巷四十七號。

這是一幢很有年代感的木質二層小樓,二樓延伸出一個很大的平台。遊一敞走進去,便看到陽台上有人躺在搖椅上,在為數不多滲漏下來的陽光下午睡。

“有人嗎?我是來入職的,這是我的通知書。”環顧一週冇有人答應,遊一敞高舉著那封皺巴巴的錄取通知書站在院中又喊了一遍。

搖椅上的人似乎被他吵醒,直起身子朝下看。遊一敞和他對上視線,瞬間便明白了一見鐘情這四個字的含義。

那人容貌精緻白皙,剛剛睡醒的眼睛透漏著朦朧般的水霧,剛睡醒身形有些鬆垮頹廢,但坐在那也美得跟畫似得。

遊一敞仰頭望著他,驚訝的微張著嘴,半晌也隻從嘴裡結結巴巴吐出“美人”兩個字。

“傻逼!”看著他一副癡漢輕浮樣,美人扔下兩個字拍拍屁股走了。

遊一敞:額?美人濾鏡碎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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