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詹台真珠

-

詹台晴雅回到酒店房間冇多久,三弟就來了電話。

不到十分鐘,鄭玄亨就和詹台雅晴驅車去一處農家院子,院子門口蹲著兩隻黑鐵獅子。

這黑鐵獅子是仿造臥牛城的大鐵獅子造的,背上一口大盆,從底座到頂部二十一層,對應著秦朝的二十級軍功,獅子內腔上鑄造滿篇《金剛經》,雖然小巧,卻是威武雄壯,氣鎮河山。

據說,廣場的大鐵獅子被專家玩了四次,徹底廢了。

當年,專家想破了腦袋,十分心疼愛護臥牛城的千年鐵獅子,怕風吹雨曬挨凍受餓,給蓋了個雨棚,誰知道,獅子周身水氣散不開,然後千年不鏽的鐵獅子滿身都是紅粉的鏽跡。

專家一尋思,這地方實在是太潮濕,獅子應該搬家,於是在搬遷中,去頭掐尾取了個平均數,然後就基本上廢了。

因為接近重鑄,鐵獅子全身崩裂,氣運流泄臥牛城,專家們有建議將四條腿裡充進去鋼筋,然後腿折了,滿身裂縫勾勒出鱗甲森然,最後覺得鐵獅子不夠科學,冇有西方老爺的水泥,效果不夠生氣,於是就給裂縫裡塞滿了水泥,那獅子屹立千年鎮海,竟然被專家用科學精神治理的明明白白。

三步流程走完,專家回來在研究發現,那些鏽跡和腐蝕看上去不美觀,為了預防類似的事情發生,於是給獅子點睛畫皮,上了一層防腐劑,真棒,獅子就徹底廢了,成了鐵疙瘩。

這些鐵疙瘩散落下來,就成了許多豪門門前的小獅子,建國後動物不能成精,所有的器物自然也在其中,鐵獅子也是獅子嘛!!所以原來的底座下麵,還刻上了一部《華嚴獅子經》。

總之,是巧奪天工,神秀其中。

一個白麪書生模樣的人,此時像是標槍一樣站在門口。

五官倒是和詹台雅晴有著三四分相似,隻是氣質上格格不入。

“大姐,我還以為雨桐姐今天也會過來咧。”

男子的聲音很溫柔,有一種低沉的穿透力。

“哼,就知道雨桐姐,我不給你電話,你就忙到飛起,不記得自己還有個親姐姐!!”

詹台晴雅氣鼓鼓的走過來,像是小孩子生氣一樣,朝著那白麪書生麵前一站,仰著頭狠狠地盯著他。

如果眼神可以傷人,此時那男子大概是麵目模糊,鮮血如注了。

“哎喲,小矮子還生氣了,快去進屋喝茶,可是你最喜歡的千年大紅袍哦。”

男子雙眼笑的眯成一線,繞過詹台晴雅向前走了一步,低頭喊了一聲姐夫。

鄭玄亨上前握住男子的手,兩個人相互拍了拍肩膀,徑直朝著屋內走去。

“皮豹子,一會兒我們整點兒?哈哈哈……”

鄭玄亨轉身看著吃癟的老婆,滿臉堆笑的拉著男子說話。

詹台真珠,小名皮豹子,大概是取個賤名好生養的意圖,這就導致他這大半輩子,被一個名字壓倒天然處於劣勢。

而且名字裡還有一個女性化的珍珠,叫的生氣了,就是非常侮辱性的說法。

“你帶著姐姐,還敢整點兒,專門來坑我的?還有啊,姐夫,尊敬歸尊敬,揍你歸揍你,可彆再口無遮攔的喊我乳名啊,我爹都不帶這麼熱情的,你是想換一口牙齒不成?”

詹台真珠瞪著眼,卻半點不像是生氣。

自己年紀小,當年母親身體不好,父親要照顧孃親,還要四處奔波,收入不高。

自己讀書的吃穿用度,都是這個姐夫按月給自己掏的。

長兄如父,哈哈哈,自己的大哥和姐夫,都做的很好,好到那種溫暖能留在心底,滋潤著靈魂和風骨。

“你還真虎,皮豹子你要敢動我一個汗毛,我就在你這裡躺著不走……”

鄭玄亨手裡指著好幾處地方,最終也冇說清楚自己究竟要躺在哪裡。

院子裡有幾株紅梅,開的冷豔無比。

空氣裡飄浮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香氣,令人神魂通透。

一間木質涼亭,石桌子上還有未曾收攏的黑白子,旁邊紫光燈晃動著,很有情調。

通過小石子的路,朝著前麵的小魚塘繞去,路邊各種蘭草嫩芽,藏在灰白的枯枝下。

池塘對麵的假山,嵯峨如同屏風,轉過假山,就是三間房。

居中的客廳不過**平,農家小屋的標準配置,一幅東方紅的巨幅卦畫,兩邊手寫對聯,下麵放著一張四方桌,四條朱漆板凳,右邊立著一個八十年代的櫃子,裡麵擺放著整箱茅台生肖酒,五糧液和藍河大麴。左邊的窗台上放著牙刷牙膏,牙簽和衛生紙,香皂抹布。

窗外吊著一根線,停著一台洗衣機。

“怎麼,平時都住在這個地方?”

鄭玄亨對這個弟弟的居住環境看了一眼,有點不忍心了。

“嗯,最近幾年事情多,這邊安靜,不會打擾家裡。”

詹台真珠點點頭,看了看姐夫,眼眶有些濕潤。

這一幕,很像是當年姐夫站在自己宿舍看見破亂的被褥時說的,也像是拎著自己去下館子被帶到小蒼蠅館子時說的,太多的記憶湧上來,讓他有些情緒波動。

“坐下來吧,你,實在太辛苦,就換個工作,我們又不是冇這能力。”

姐姐過來握著他的手,隻見那手上全是黃色繭子,即便是用小刀劃拉一下,大概率也是不會有痛覺的。

詹台雅晴看著自己這個倔強的弟弟,心中多少有些酸楚。

有的時候,甚至覺得詹台家所有人的好日子,都是他在背後默默付出守護。

家裡人虧欠了這個內向而且沉默的男子漢啊!!

“也還好,習慣了。再說,我比較喜歡這樣。”

他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幾個人坐在板凳上。

習慣了沙發和家裡的凳子,坐在板凳上真有些不舒坦,讓自己硌得生疼。

“來,姐姐你墊一下。”

詹台真珠拿過來一條大浴巾,疊好了遞給姐姐。

詹台晴雅接過來,放在了身邊。

那大概是弟弟準備的新毛巾。

“最近,詹台家的很多孩子都有被盯上的感覺,我也在持續跟蹤。就連龍虎山旁邊的一傢俬立學校,我們詹台家有兩個孩子失蹤了。我們把一起失蹤的孩子暴了出來,當地警方和學校說是為了找孩子的飯卡,開著好幾輛挖掘機將現場挖地三尺,什麼證據都冇有了。”

詹台真珠一邊說,一邊拿出了一些列印的照片。

這些都是新聞上有過火熱報道,而且全國無數人關注,並且持續跟蹤報道。

很多人質疑,查到學校是一所和東瀛友好合作的私人學院。

而且每年都有人失蹤,事後都是按照一定數額協商賠錢。

隻是這次,事情不知道是什麼步驟和程式出了問題,給暴露了出來。

“這所學校建立在一個位置相對隱蔽的山嶺下,原來這座山是東瀛侵略留下的一個巨大的碉堡,也就是軍事基地。而且,於河東的數字不對關聯很深。”

詹台真珠一邊說,一邊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麵。

這些資訊拚湊起來,指向已經相對比較明確了。

當年東瀛無條件投降,背後的經濟局勢和現在有些很相似,每一次戰爭的開始和結束,都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實力物力超度對手的人身上冇有錢,隻有高築的債台。

就像那個千年屹立不倒的鐵獅子,背上揹著的是一個佛家化緣的缽缽一樣。

不管是《金剛經》還是《華嚴獅子經》,不管是鐵鑄還是石頭雕刻的,意義和功能都是如出一轍。

“這麼說,昊兒的安全,堪憂啊!!”

鄭玄亨雙眉緊鎖,整個身體湊近了詹台真珠。

“皮豹子,這事,你得幫我們定個主意,而且,昊兒貌似情況特殊,最近這幾天,很不一樣。”

說到這裡,詹台晴雅越是全身一哆嗦,這幾天的反常,確實超過了他們的預估。

“江西有四個詹台家的孩子,疑似是覺醒了血脈,有兩個孩子說自己能看到彆人看不見的東西,去了醫院檢查又是全部正常,父母也冇有太在意,隨後就在學校裡憑空消失了。”

“另外兩個孩子,好像是因為打架,據說整個額頭都打爛了,同學說能聞到一股烤肉的焦糊味道。去醫院的路上不治身亡,在殯儀館裡,屍體被掉包了。

殯儀館監控壞了正在申請報修,然後他們說可以給他一個免費的骨灰盒和墓地,徹底激怒了兩家,我們纔拿到資料和訊息。不過,還是晚了一步。”

這時候,詹台真珠停下來,從懷裡掏出一顆小藥丸,用桌子上的塑料杯一口灌了下去。

喘息聲和咳嗽聲才漸漸平息下來。

“這藥,有點難受,必須要上好的糧食酒才能,所以……”

詹台真珠指了指櫥櫃裡的茅台,五糧液。

都是戰友們送過來的,據說最近和東瀛合作的幾家非常活躍,他們的壓力也不小。

“我一會兒把家裡那些也給你拉過來。”

鄭玄亨本來是準備給鄭昊結婚禮酒準備的,人家養個女兒,十八年釀造,他者十二年的兒子,也有好幾十箱茅台屯著在。

既然要用白酒做藥引,那就越是年代久越好。

“不用了不用,藥也就這麼多,喝完了想喝也不見得有。聽說,隻有山上可能還有存貨,但是,有價無市的那種,也懶得抱希望了。”

詹台真珠一邊說一邊擺手,嘴角掛著苦笑。

“三弟,謝謝你了,我們知道怎麼辦了。”

詹台雅晴看著麵容消瘦的三弟,自己貌似也幫不上什麼忙。

即便是把家裡的那些茅台都拿過來,也隻是杯水車薪的小事情。不過他聽說,藥引用的白酒多是杏花村的綠瓶裝,糧食酒屬於最上乘的,心裡暗暗記下,一會兒告訴老鄭,去弄些給老三。

告彆三弟詹台真珠,兩人開著車回學校對麵的招待所,時間本來很晚,就順道去鹿角山看日出,順便去開元寺吃個齋飯,等到回去,正好鄭昊考試結束,一家人看看接下來怎麼安排比較好。

夫妻兩個心裡都有些空落落的,如同風中鐵馬,叮叮噹噹又冷冷清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