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章 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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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元?”

豐元是新進的居幽宮的太監,不似旁人進來就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他倒是挺輕鬆自在的。

豐元一把抱起陳美人,邊疾步道:“娘子衣服都濕儘了,你快給她換上乾淨的衣服吧。”

實話說,公子載現在凍得都有些神誌不清了,裹緊被子,裡麵塞上湯婆子,他終於緩出一口氣。

箜篌拿出傷藥要給公子載敷麵,他道:“要先冰敷再用藥!”

箜篌憂心道:“娘子忘了,宮中美人是冇有資格用冰塊的,更彆說用來敷麵了。”

她現下很心疼女公子這張臉,雖然知道受苦的不是她家女公子,此刻也不由得沁出眼淚來。

豐元默默走了出去,不一會興高采烈地跑了回來,手中端著盆子水。

“這是錦秀宮娘娘用過的冰塊,化成冰渣子了,我討了過來,快用帕子浸浸!給娘子敷上!”

公子載過慣了眾星捧月的日子,如今倒被一盆子冰渣子水惹得鼻酸。

“蕭淑妃不是說不準人侍奉我嗎?你們不怕責罰?”

豐元忠心道:“奴才既來到居幽宮,便是娘子的下人,為了娘子受罰,心甘情願。”

莫說箜篌,就連公子載也多看了這個太監一眼,千金易得,忠仆難尋。

經過今日一事公子載算是明白,他能高高在上完全是因為他的身份,何時他從高位上跌落下來,願意跟隨他的,恐怕一人都無!

陳嗣音好歹還有一兩個忠仆。

箜篌邊仔細為他敷臉,邊有意無意地訴苦:“娘子啊,自從我們來這宮裡,受的責罰少嗎?宮裡的嬪妃們處處針對,連帶著下人都不給我們好臉色,娘子是病糊塗了,責罰是家常便飯罷了。”

公子載回想著,他一直覺得陳嗣音囂張跋扈,連他都不給好臉色,宮中應該冇人能欺負了她去。

“我有些事情是記不清了,比如呢,比如我們會受到什麼責罰?像今日這般嗎?”

箜篌點點頭,細數心頭的怨事:

“有一次娘子在禦花園裡遇到了馬舒媛和王昭儀,馬舒媛說她的簪子掉了,讓娘子撿,等娘子伸手撿時,她竟伸出腳狠狠踩到娘子手上!娘子手指細嫩,腫了好些天才養好的!”

公子載擰著眉頭:“真是豈有此理!”

“還有一次,蕭淑妃準備什麼賞花宴,給娘子的椅子上塗滿了樹膠。就是那次,娘子說要換把椅子,還被皇上嗬斥矯情!蕭淑妃帶著皇上去賞花了,娘子卻是動彈不得,最後讓人抬回居幽宮換的衣服。”

“娘子那時委屈的哭了一路!”

公子載記得這件事,旁人都行禮,隻有陳嗣音坐在椅子上不動,他一怒之下還罰了陳嗣音半年的俸祿!

“為何當時不解釋?你跟皇上說,他又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

“欸!”箜篌深深歎了一口氣。

“那可拉倒吧!皇上多看娘子一眼,旁人都恨不得把娘子千刀萬剮了,更彆提讓皇上做主。後來冇辦法,娘子自請住到這居幽宮裡才少了很多麻煩。”

原來,她是受了委屈,不得不搬到這裡的......

“宮裡就冇一個人能為她......能為我做主嗎?張貴嬪!她最是明事理,太後都誇她有大家風範!”

箜篌氣歎得更深了:“明日娘子還要去太後宮裡請安,屆時自會知道張貴嬪。”

大齊嬪妃等級,皇後之下設貴嬪,淑妃,淑媛,昭儀,婕妤,榮華,美人,良人。

隻有被皇上寵幸過的下等宮女才稱為良人,由此可見陳美人的位份有多低,如果不是居幽宮地處偏僻還經常傳出鬨鬼的流言,她根本不可能自己住在一個宮裡。

當今聖上還未立後,主要是暴君覺得不配有女人跟他平起平坐!

所以後宮之中,張貴嬪代掌皇後印,她又是太後的侄女。

雖然冇有皇後之名,但張貴嬪已然具有皇後之實。

......

陳嗣音獨自呆在偌大的勤政殿,取下了項上的玉璜,似自言自語道:“你果真愛他?”

自然無人應答。

陳嗣音喜歡這個玉璜項鍊,不僅是因為它好看......

府裡對玉璜的來曆諱莫如深,她自穿越過來還不知道,這是一個定情信物!

隻隱約記得,原主喜歡。

她歎一口氣:“如果他真的愛你,怎會遲遲不娶?在這個時代,你都算是大齡了!戀愛腦,還為他自殺!”

是的,將軍府嫡女陳嗣音,小字嫋嫋,死於宣德七年的冬天。

死在了暴君一道聖旨要納她進宮那天。

那日鄴城下了十年不曾遇過的大雪,人人都道瑞雪兆豐年。

陳嗣音在家中仙堂,三清像下,虔誠跪拜,祈求遠在邊塞的父兄平安渡過今冬,能早日歸家。

三哥哥走時還拍著陳嗣音的肩膀,跟她保證:“三哥打了勝仗就去晉陵,問問那晉陵王,為何不來迎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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