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姐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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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曆年的頭一天傍晚,

老四仝民福從離家二十裡地的縣中學放假回來了,還揹回來一大包要換洗的衣服。

仝蘭芝晚上從學校彩排完節目回到家,姐弟倆見麵親切地說了會話,蘭芝就急忙先把小弟拿回來的換洗衣服放進洗衣盆裡,端到南門外池塘邊洗好,晾好,接著點上油燈來到鍋屋準備推磨。

仝邱氏隔著窗戶喊到:“蘭芝!你忙什麼的呢?”

蘭芝回道:“娘!俺準備磨攤煎餅的麪糊呢。”

“要你小弟幫你一起磨。”

“不用了,娘!讓他陪你說會話吧。”

蘭芝掀開存放糧食的大缸,取出一盆玉米,加一碗小麥,刷乾淨灶旁的石磨。

仝民福到縣上讀書這幾年,每逢週六晚上他都要趕回來取下週的乾糧和換洗的衣服。

仝蘭芝把油燈放到灶台上,熟練的一手推著磨,一手往磨眼裡送玉米粒,不時的加點水。

夜深了,燈下讀書的仝民福,看大姐一人還在忙,放下手裡的書本兒,走到大姐身旁:“大姐!我來幫你推磨吧!”

兄妹倆一個推磨,一個添水加糧食,不知不覺磨到了深夜。仝蘭芝停下來說:“俺弟來!你回屋睡去吧,還有一點兒了,讓俺一個人再磨會就好了。”

仝民福也覺得困了,打著哈欠,伸了伸懶腰說:“嘿嘿,大姐!那俺就睡去了。”

蘭芝揮手道:“去吧!去吧!一會兒讓娘看見了又該心疼你了。”

蘭芝一人一直忙到淩晨,她用篦子蓋好磨好的麪糊,疲憊的回到屋裡。二妹和小妹睡得正香,打著鼾!仝蘭芝把小妹伸到外麵的胳膊放到被子裡,然後歪身躺下。

讀書識字讓仝蘭芝認識了一個嶄新的世界,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更加憧憬和嚮往著美好的明天。

仝蘭芝朦朧中隱隱的聽見了雞打鳴聲音,她一骨碌翻起身來,簡單的洗把臉,到鍋屋支起鏊子開始攤煎餅。

柴禾被雪浸得有點兒潮,總是引不著火,灶堂裡冒著輕煙,熏的蘭芝眼淚直流。蘭芝跪在地上使勁地用嘴吹:“噗!噗……”柴火終於燃起了。

蘭芝盛一勺子麪糊倒到鏊子的中間,用一把薄薄的竹片子,沿鏊子三百六十度向前方刮動,直到鏊子麵上整個沾滿了麪糊。片刻煎餅就熟了,再用竹片子把煎餅掀起來,放在一旁的篦子上。

這種乾糧,不易黴變。是蘇北及山東人必備的乾糧。“啪嗒啪嗒“,攤煎餅的熱氣奤的鍋屋頂棚上的積雪化成雪水滴下來

形成新的冰溜子。

天亮了,一輪紅日冉冉升起,金色的陽光穿過雲層灑下萬道霞光,早起的人身上稍許有了些暖意。

潔淨安寧的雪,在陽光下反射著七彩的光。小鳥在掛滿霜花的樹梢上歡唱,小鳥飛起後霜花紛紛揚揚的又如雪般落下來。田野裡偶爾有幾株冬小麥著急的透過積雪露出耀眼的綠。

一九五一年來到了!

仝掌櫃起身披衣坐在床上,他早已聞到了煎餅的香了。他咳嗽了幾聲,小聲喊到:“蘭芝她娘,今天早上不要煎雞蛋了,就吃新攤的煎餅!”

仝邱氏應了聲繼續忙著。

仝掌櫃起身穿好棉袍坐到桌前,仝邱氏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麪條從外屋進來,看著老伴說:“都已經做好了,你就吃這個吃吧!”

這時仝蘭芝已經攤完了一大盆麪糊,最後給爹攤了個雞蛋大蔥煎餅,她捧著煎餅進來放到爹麵前,說:“爹!你嚐嚐,俺給你攤的雞蛋煎餅。”

仝蘭芝回到自己屋裡對著小圓鏡子,把大辮子梳理了一下,撣撣身上的灰塵。匆忙來到娘身後說:“娘!煎餅你先彆著急疊,俺中午回來弄。今天上午學校裡有事兒呢,俺現在就到學校去了。”

仝邱氏用圍裙擦著手說:“

上了學心就野了,今天可是陽曆年,你早點回來。”

“哎!娘!俺知道了!”仝蘭芝答應著,飛快地跑出了門。

仝蘭芝還冇進學校大門,就聽見了同學們嘰嘰喳喳的吵鬨聲,叮叮咚咚的鑼鼓聲。

仝蘭芝走進教室,看到劉老師不知從哪裡找來了十幾件花花綠綠的戲服,正忙著分發給同學們試穿,有兩個同學個子較矮,戲服的褲腳都拖在地上,仝蘭芝向劉老師要來了針線,幫同學把褲腳臨時縫短一些。蘭芝自己棉衣外也穿了一套紅色的戲服,蘭芝高挑的身材穿起戲服來非常的有模樣。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哈的笑成了一片。

元旦這一天,鎮政府在高樓鎮中大街上臨時搭起了一個簡易台子,懸掛在主席台上方的紅色橫幅上,鑲嵌著八個金色大字“抗美援朝,保家衛國。”

各村鄉親幾天前就已接到要召開征兵大會的通知,今天又恰逢陽曆年趕集的好日子,所以中大街上滿是穿梭著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時間商販的叫賣聲,騾馬的嘶鳴聲,手推獨輪車“嘰呀嘰呀“車輪聲,交彙成一首別緻的交響曲。

翻身當家做主人的新中國老百姓,精神麵貌煥然一新,個個臉上掛著笑容,相熟的人見了麵拉起呱來格外的興奮。

高樓鎮高級小學文藝宣傳隊,一路紅旗招展、歌聲嘹亮地來到了會場。識字班的宣傳隊隨後也敲鑼打鼓的來到了。

會場上聚集的鄉親越來越多,大多都是年輕人,一個個摩拳擦掌。有幾個年長的男人吊著個菸袋,年輕的姑娘、媳婦、忘不了手上的針線活。

高樓鎮黨委曾書記做了大會開場發言後,軍代表走上主席台。他慷慨激昂的開始了說:“鄉親們!感謝你們在這麼冷的天裡,趕來參加征兵動員大會。今天是新中國成立後的第二個陽曆年,中國人民在**和**的領導下,推翻了壓在人民頭上的三座大山,抗戰八年打敗了日本鬼子,解放戰爭消滅了國民黨反動派,建立了新中國。新中國讓俺們老百姓,耕者有其田,織者有其杼;新中國讓老百姓當家做了自己的主人,新中國讓中國人民走上了幸福的民主的社會主義康莊大道!可是,美帝國主義,不願意看到我們過上好日子,又將戰火燒到了我們家門口,**指揮中國人民誌願軍於去年10月跨過了鴨綠江,和朝鮮人民軍一起共同打擊美國鬼子,扞衛我們來之不易的和平家園!中國人民誌願軍和朝鮮人民軍並肩作戰,於去年年底收複了平壤!現在,戰鬥還在繼續,鄉親們!我們能讓美國鬼子地陰謀得逞嗎?”

“不能!不能!”鄉親們群情激昂起來,舉起拳頭高聲呼喊著口號:

“抗美援朝,保家衛國。”

“打倒美帝國主義!”

“**萬歲!**萬歲!”

有很多年輕人跳著喊:“我要報名參加誌願軍,給我發一支槍吧!我要為新中國,為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去戰鬥!”

“我也要參軍,保衛勝利果實,決不讓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再受人欺負。”

曾書記這時走上來,雙手示意大家安靜。他說:“父老鄉親們!先彆急,我們先來欣賞高樓鎮高級小學和識字班的同學們為大家準備編排的文藝節目,然後歡迎大家踴躍走上台來報名,祖國需要你們!”

鑼鼓響起來了,敲的人心振奮。

識字班秧歌隊最先舞起來了,接著一個長相英俊、棱角分明的青年闊步走上台來,他穿著一身乾淨整潔的舊解放軍裝,昂首挺胸闊步走來,一個立正轉身,目不轉睛地目視前方,“請聽合唱

`誌願軍戰歌’

由識字班同學演唱。”

磁性的男中音傳遍全場。

台上青年與眾不同的氣質,挺拔的軍姿,第一時間吸引了仝蘭芝的目光,她心想:識字班裡什麼時候冒出這麼個人

“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保和平為祖國就是保家鄉……”秧歌隊瞬間列為男女兩隊,雄壯的歌聲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激發的人人熱血奔湧。

“請聽女聲獨唱,‘八月桂花遍地開`。”這次上來報幕的是劉傳華老師。

仝蘭芝一身紅色的表演服,襯托著她臉上如施了粉黛一般楚楚動人。她有些緊張的兩手拽著衣襟快步來到台前,開嗓唱起歡快的旋律:“八月桂花遍地開,鮮紅的旗幟豎呀豎起來。。。。。。“

“這是誰家的閨女,唱的跟匣子的一樣呢。”鄉親們竊竊私語著。

“東方紅,太陽升!”高級小學的大合唱基本上是台上台下一起唱的,當家做主的感覺誰說不好呢?

文藝節目一結束,

頃刻間軍代表所在的報名點被被圍的水泄不通。小青年們使勁往人群裡擠著,

嘴裡還氣狠狠的罵著:“消滅你個孬熊美國鬼子!“

剛纔給識字班報幕的那個青年大聲指揮擁擠的爭相報名的人群,不一會兒報名的人排成了一條長隊。

仝蘭芝和桂香蹦蹦跳跳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桂香追到蘭芝前麵說:“蘭芝姐!你膽子可真大,那麼多人你咋不緊張呢?”

“你不知道罷了,其實俺可緊張呢,俺握衣襟的手心裡都是汗,你不是也上台唱了嗎?”仝蘭芝說。

桂香說:“俺哪能和你比?”

“桂香!你們識字班來了不少新同學嘛。”

“每天夜裡去上課的還是那些人呢,不過,蘭芝姐!俺們識字班來了個新老師。”

“嗷!”。

“就是今天上去報幕的那位。”

“原來是這樣,俺剛纔就猜,這個人絕不會是你們識字班的學生。”

“你咋看出來的?”

“保密,不能告訴你。”

陽春二月,春風攜帶著濛濛細雨撫摸著大地,掀去了蓋在冬小麥身上的白色的棉被,大地瞬間變成綠色的海洋。

水塘邊的楊柳,梳起一根根的翠綠細長的髮辮,在春風裡搖曳著炫耀著。太陽的光輝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冰溜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滴著水,地麵上沿牆根形成一溜的小水窪。

這天下午,仝蘭芝和二妹放學回到家,看到小弟仝民福也回來了,正蹲在娘膝下兩隻手趴在孃的腿上說著家常話。仝蘭芝湊到跟前問弟弟:“俺弟!今天不是星期天,你怎麼回來了呢?”

仝民福說:“俺姐!老師讓俺回來去探問一個同學,他不知道為什麼好幾天冇來上學了。”

“哦!”

仝蘭芝邊說著話邊拿起木桶去挑水了。

二妹帶著小妹在門前嬉戲,一抬頭看到爹慢騰騰地手裡提著布袋子正往家裡走,兩個人飛快的跑過去,奪過爹手裡的布包坐在地上翻騰起來。

仝掌櫃每天打烊回家時,都會放點兒零嘴在布包裡,因為他知道小女兒最喜歡翻騰他的布包了。

仝掌櫃進門看到小兒子後,愣了一下!問道:“今天好像不是禮拜天嘛,你怎麼回來了?”

仝民福照舊給爹解釋了一遍。

仝掌櫃又問到:“你去探問了嗎?”

仝民福說:“爹!俺去過了。他家老人得病了,所以他冇來上學。”

仝掌櫃聽兒子一說,不再問了。坐下來慢慢的喝著茶,和老伴兒說著店裡的事兒。

仝邱氏和仝掌櫃嘮會話便起身撂下手裡的針線,到鍋屋準備晚飯。

仝蘭芝挑著一擔水回來了,看到娘已在灶上忙活了,趕緊把水倒進缸裡,到柴火垛上抱來一捆柴火,蹲在灶前,將柴火點著後,拉了幾把封箱,火著的更旺了。

仝蘭芝出神地瞅著跳躍的火苗,俊俏的臉龐被火光照得通紅。恍惚間灶膛跳躍的火焰裡,浮現出那個揮之不去的身影。

不知為什麼,仝蘭芝自從那次在征兵大會上,第一次見到那個走上台來報幕的青年,腦海裡時常會冒出他的身影。

“死丫子!想橫模的?冇看要添柴了嗎?”仝邱氏略有些生氣的說。

聽到孃的責罵聲,仝蘭芝立刻回過神來,抓起一把麥稈再折過來放進灶堂。

吃罷晚飯,上燈時分,仝民福拉著大姐的手說:“姐,俺衣服臟了,你幫俺洗洗唄!”

蘭芝瞪著小弟說:“你的衣服啥時候不是俺給你洗的?你還給俺算上了!快脫下來,灶堂裡還有火呢,俺給你洗好了再給你烤乾,明天好穿回學校去。”

仝蘭芝來到鍋屋,向鍋裡加了些水,又往灶膛裡加了些柴,端來洗衣盆、搓衣板嘩啦嘩啦的洗起來。

仝民福靜靜的蹲在大姐麵前默不作聲,仝蘭芝看著異樣的小弟,問:“你平時不是話挺多著嘛?今天怎麼不說了呀?”

仝民福轉過頭去,心事重重的看著大姐說:“大姐!俺不在家時,你可要把爹和娘照顧好,其實俺不該對你說這些話,哎!俺知道你現在又要讀書,還要做很多家務,姐!你受累了!”

蘭芝停下手裡的活,抬起頭說:“俺弟!你今天怎麼了?說這些摸不著頭腦的話。”

仝民福若無其事地微笑道:“大姐,俺就這麼一說,冇啥。”

仝民福站起來從鍋裡舀出半小盆兒熱水,來到爹和孃的床前,說:“爹!娘!俺給你二老洗個腳。”

仝邱氏詫異的望著仝民福,說:“兒啊,娘和爹能跑能動的,不用你洗,快去睡吧,明天一大早還要回學校呢。”

仝掌櫃喃喃地感慨道:“書冇有白讀啊!”

仝民福

執意要給爹孃洗個腳,說:“俺長這麼大,還冇給爹和娘洗過腳呢!水俺都倒好了,也端來了,就洗洗唄。”

仝民福默默地堅持給爹和娘洗完了腳,他又來到在灶堂前,在正忙著洗衣服的大姐麵前默默地站了一會兒,開口說:“大姐!下個星期天俺不回來了,你也就不用給俺攤煎餅了,可以休息一次了。”

“為什麼?那你吃什麼呢?”

仝蘭芝不經意的問道。

“大姐!上個星期啊,帶的有點兒多,夠俺下星期吃的呢。對了大姐,下下個星期天俺也不回來,到時爹和娘問起來,你就說俺還有功課忙呢。

“管呢!俺知道了,你放心在學校讀書吧,家裡有俺呢。”蘭芝爽快地答應著。

接下來又到了星期天,仝民福果然冇有回來,晚上飯桌上仝掌櫃嘴裡叨叨著說:“誒!民福今天怎麼冇有回來呀?”

仝蘭芝給爹解釋了一遍,一切還像從前一樣,誰也冇有再去說起這事。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轉眼就到了下下週。

突然有一天下課後,劉老師帶來一封信交給仝蘭芝,她很納悶,有誰會給自己寫信呢?

仝蘭芝小心翼翼的拆開信封,急切的看起來。

大姐:我是民福。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穿上軍裝到國家需要的地方去了。前幾天回家,是特意回去看看爹和娘,還有你及兩個妹妹。鄉下大哥,二哥,三哥那裡,我都冇

去打招呼,請你有機會向他們轉告我的歉意。

記得當年你要跟解放軍醫療隊走,娘因為不捨,冇有同意。所以我回去冇有敢講實話,還請大姐找機會告訴爹和娘我當兵的事!

大姐!縣中學有很多同學報名參軍呢,最後如願以償的隻有五名同學,其中就有我。我們被選拔到部隊軍校學習戰地護理。具體在哪裡學習,目前不清楚,以後等定下來了有了通訊地址,我會再寫信告知家裡的。

請轉告爹和娘,不要擔心我,報效國家是男兒的本分!我想大姐一定會支援我的。

爹和娘就靠你照顧了!

大姐學習進步!

小弟

民福

一九五一年三月六號

仝蘭芝讀完信整個人都呆了,猛然明白了上次小弟回家時為什麼會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仝蘭芝的心在咚咚地狂跳,一種自豪感從心裡油然而生。她為小弟的決定感到驕傲,她欽佩小弟的勇氣;但她為難的是,回去怎麼給爹和娘說呢?爹和娘雖然算不上老落後,總還是捨不得自己的小兒子吃苦的呢!小弟你這叫先斬後奏呀。

說實在的,仝蘭芝從心裡真心地支援小弟參軍的,如果自己當年也有小弟的膽量,那俺現在早已經是一名光榮的解放軍戰士了!

蘭芝一連好多天都在保守著這個秘密,照常上學,幫著娘做這做那,留意著朝鮮戰場的訊息!

仝民福冇有回家的第二個星期六的傍晚,仝蘭芝放學回來一到家,就進屋端來一小盆糧食,拿起磨棍準備推磨磨麵。娘走過來看到隻有一小盆兒糧食,略有點生氣地說:“怎麼你才磨這麼點兒麪糊?算上家裡吃的,哪還夠給你小弟帶的。他上個禮拜就冇有回家,

明天他回來你讓他帶什麼?”

仝蘭芝忙解釋道:“娘!小弟說他學校裡最近有事呢,忙的呢,這個禮拜也不一定能回來。”

仝蘭芝小心得釋放些煙霧,她怕今天娘再見不到民福就不好瞞了。

仝邱氏喃喃地自語道:“唉!兒大不由娘嘍,冇事兒,冇事兒,你快乾活吧,俺就是有點想他了。”

仝蘭芝看著母親的背影,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母親任勞任怨扶養七個兒女,一雙小腳終日圍著家蹣跚著走來走去,好不容易等到孩子長大了,又一個一個離開他各奔前程去了。看著娘失落的背影,蘭芝更不忍心告訴她小弟參軍的事兒。

天都上黑影了,仝掌櫃還冇有回來。仝邱氏讓蘭芝到中大街去望望。蘭芝出了家門,她並冇有到中大街上去找爹。而是直奔了高樓鎮南門外。她知道以前每逢星期六傍晚,爹有時會到南門外坐在淮海公路的橋欄上等小弟,爹肯定去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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