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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二年夏天，小芳和小萌抽空回來了兩天，臨走非要媽媽和她們一起去自己工作的地方看看。

仝蘭芝說：“你們工作的地方媽又不是冇有去過，乾嘛今天非讓我和你們一起去？”

小芳說：“媽！你就和我去看看唄。”

“媽！我媽她說想你了，就跟我們去一趟嘛。”小萌也央求著。

仝蘭芝說：“媽媽這不是忙嗎？我出去一天，家裡的弟弟誰管呢？”

“白天他倆都上學，你去了下午就回來，媽！你跟我去一趟嗎。”

仝蘭芝被著小芳和小萌磨得冇辦法，隻好換身衣服跟著她倆去了縣城。

下車後，小芳讓媽媽和小萌先在床鋪上坐著，她自己出來了。

小芳跑到靠近電廠大門的一戶人家，進門喊著：“趙嬸！我媽她來了！”

屋裡出來一位稍有點駝背，說話聲音洪亮的的中年婦女，她說：“你媽來了？太好了！”趙嬸朝小芳身後望瞭望，說：“在哪呀？”

小芳笑著說：“在我宿舍呢。”

趙嬸伸手打了一下小芳說：“快去把你媽喊來，中午在我們家吃飯。”

小芳飛快跑回宿舍，和小萌一起把媽媽帶到趙嬸門前，說：“媽！我們廠的趙書記愛人趙嬸，特彆想見見你，她說你做的衣服試樣好看，她想請你到她家裡做坐呢。”

仝蘭芝停下腳步，“這空著手怎麼去人家裡？”她說著轉身要走。

小芳拉住媽媽說：“趙嬸平時對我可好了，她就是想見見你。”

仝蘭芝為難地說：“媽媽什麼都冇有買，空著手去人家不好吧？”

小芳說：“媽！趙嬸人可好了。”

仝蘭芝被小芳和小萌連拉帶拽的進了院子，趙嬸正在院裡的小廚房炒菜，她急忙放下廚具迎了出來。

“小芳！這就是你媽吧？多精乾的人呀。這氣質一看就像大城市裡的人。”趙嬸迎上來說，“仝大姐你坐，早就想見見你啦，小芳！你就隨你啦，文雅漂亮。”

趙嬸家院子裡種了三墩葡萄，葡萄藤順著搭好的架子一直爬到房頂上。人坐在葡萄棚下很涼快。

“小芳！你和你姐姐上架子摘幾串葡萄下來，洗洗給你媽媽嚐嚐。”趙嬸說。

很快，趙嬸兒炒好了四個菜。小芳把院子裡的飯桌擦洗好，擺好板凳，把菜端上來。隨後她把趙嬸身上的圍裙解下來圍到自己身上，進了廚房。

小萌端來洗好的葡萄，摘幾顆塞進媽媽的嘴裡，說：“媽！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小萌！建設在徐州那邊好嗎？”仝蘭芝問。

“建國從交通部門調到外事辦上班了，天天和外賓打交道，西裝革履的拽得很！”

趙嬸從屋裡抱出一個大西瓜，切好擺到桌子上，說：“天太熱了，仝大姐！和孩子來先吃塊西瓜，小芳去拉麪了，一會兒好了咱們就吃飯。”

趙嬸坐下來和仝蘭芝聊著家常，從小芳一進廠聊到現在，趙嬸說：“小芳這個姑娘，和她一起進廠的姑娘裡，屬她最勤快。在廠裡上班兒從來不挑肥揀瘦，嘴巴還甜，領導都喜歡她。”

仝蘭芝聽趙嬸誇小芳，欣慰地笑著說：“這孩子現在總算有笑臉了。孩子說你平時冇少照顧她，謝謝你了她嬸子。”

趙嬸看向廚房，說：“有段時間小芳情緒和你低落，還經常一個人躲著人掉眼淚。領導通過走訪摸清了緣由，廠裡的領導和她的同事處處關心她，小萌姑娘有時間為常來找她開導她。在生活上我們家老頭子，特意讓我多留心一點。你看最近是不是陽光多了？”

吃飯的時候，除了趙嬸兒的愛人趙書記，還有兩位年輕人，一個是趙嬸的兒子，另一個說是辦公室的主任。

飯吃的很快，一人一盤拉麪拌上炒好的菜，吃完飯後，趙工和那個年輕人回車間去了。

趙嬸她拿出一塊布料，請仝蘭芝給她做身衣服。

仝蘭芝高興地接過布料，拿出隨身攜帶的軟尺給趙嬸量了尺寸，說：“我回去就給你做，下次小芳回去時給你帶回來。”

趙嬸也非常高興，她說：“不急！你慢慢做。”隨後趙嬸小聲地對仝蘭芝的說：“剛纔坐在你對麵的那個辦公室主任你看怎麼樣？”

仝蘭芝說：“挺好的，挺有朝氣的年輕人。”

“小芳一進廠他就看上你家閨女了，知道小芳有對象後，也就冇再提這個事。自從小芳男朋友犧牲後，他默默地在工作上和生活上關心照顧小芳。我也經常開導小芳，要開始新生活，才能對得起為國犧牲的英雄。從今年她慢慢地好多了。”

“趙嬸！你說的這個孩子不知道人品怎麼樣？”

“人品是冇說的，會疼人。能當辦公室主任的人做起事來是比較周到的，都是愛操心，有能耐的人。”

“他是哪裡的人？”

“老家是甘肅的。”

“嗷！甘肅人……”仝蘭芝腦子裡閃現出生產隊裡那幾家甘肅男主人的大男子主義的形象，她說：“我印象裡的甘肅人男權意識太重，大多都是小氣吧啦的。”

趙嬸聽了笑著說：“這孩子從小是在新疆長大的，冇有甘肅人的那些壞毛病。”

仝蘭芝說：“看他倆的緣分了。”

仝蘭芝仔細回想剛纔見到的那個小夥子：幽黑的皮膚，四方的臉龐，濃眉下一雙睿智明亮的眼睛，身體不算高也不算矮。這些還都算滿意。“這個小夥子多大年齡了？她趙嬸？”

趙嬸稍停頓了一下說：“何主任有三十二了，年齡是大了點兒。但是，能當辦公室主任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仝蘭芝看看趙嬸又看看小芳，說：“年齡有點兒太大了，比小芳大十歲呢。他趙嬸！我回去和他爸商量一下。”

“媽！他人挺好的，對我可好了。”小芳忍不住了。

小萌也坐到媽媽跟前說：“媽！這個何主任我觀察了一段時間，感覺他是個靠得住的人。”

“看你倆，婚姻大事不能草率，我回去給你爸寫信去說說。”仝蘭芝責怪道。

“媽！自我哥光榮了以後，小芳妹妹一直都走不出來，她現在好不容易要開始新生活了，你要支援她纔對。”小萌慢慢地跟媽媽說。

下午，小芳把媽媽送到汽車站，仝蘭芝用瞪著小芳說：“你這個丫頭！怪不得非讓我來。你們都計劃好了的。”

小芳撒嬌地說：“媽！他和建國有點像泥，處處知道關心我。”

“你不覺得年齡有點大嗎？皮膚還黑。”

“媽！他原先不黑的，這段時間他天天爬鍋爐爬煙囪曬的。”

“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嗎？”

“建國不在了，不管誰追我都看不上眼。後來慢慢地我發現他人心挺細的，會體諒人，慢慢地我就接受他了。”

仝蘭芝此時的心裡，都是建國的影子。她多麼希望建國現在好好的呀。又一想，自建國走了，小芳一直以來鬱鬱寡歡，如今能有人愛她疼他，其實應該是件好事。隻是她一時轉不過彎來。

“你既然也喜歡他，你們就再處處看吧。”仝蘭芝說罷，她登上班車。

“媽！你不去家裡了？”小萌在車下喊著。

仝蘭芝對小萌說：“小萌，今天媽就不去了，問你爸媽好。”

又過了兩個禮拜，趙嬸和趙書記，還有那位何主任開著車專程開到小王坎村，提著禮物正式來提親了。

上門便是客，仝蘭芝麻利的在鍋頭上給客人準備飯菜。

何主任見紅衛趕著毛驢車要出門，問到：“準備到哪裡去？”

紅衛回答：“去地裡割草。”

“我和你一起去。”說著何主任也爬上驢車。

一頓飯的功夫，紅衛載著一車青草回來了。仝蘭芝看到從驢車上跳下來的準女婿說：“你怎麼也跑去拔草了？飯做好了吃飯呢，到處找不到你。”

紅衛趕緊說：“媽媽，大哥割草可快了！”

仝蘭芝說：“你大哥是城裡人，怎麼也會割草？”

何主任笑了笑說：“阿姨！我下過鄉，什麼農活我都會乾。”

仝蘭芝熱情地把準女婿請到飯桌上，趙嬸笑嗬嗬地說：“就是要好好表現表現，看我們都吃過了，你吃點剩菜剩飯吧。”

趙書記笑著說：“想當陳家的女婿就要這樣，不管什麼活拿起來就能乾。”

就這樣在笑聲中，提親的事宜圓滿成功了。

國慶節，小芳和何主任在火電廠禮堂裡舉行了簡潔熱鬨的婚禮。

婚床和椅子是何主任抽空自己做的，大立櫃和五鬥櫥是劉光華陪嫁給小芳的。仝蘭芝精心挑選了緞子被麵縫製了兩床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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